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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回家】苏庆回家(小说)


作者:一叶芭蕉 童生,946.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969发表时间:2016-02-03 22:51:23
摘要:如果苏庆真的携带了病毒,还不如不回来。苏庆有点后悔回来,一个人死,总比整个家乡一起死好。


   苏庆来深圳已经五年,一次也没有回过西南老家。在高中毕业后,苏庆没有考上大学,就毅然背起行囊直奔了两千公里外的深圳,心里暗暗发誓,不混出一番人样,绝不回去。五年里,他在工地搬过砖,在花厂剪过花,出海打过鱼,在洗车店洗过车,从一个奶油小生变成沧桑青年,脸变得黝黑黝黑,在阳光下反着光,还是没有混出什么名堂。近段时间,他越来越想家,只是不太好意思回家。
   深圳的天气似永远那么热,已经立秋,秋老虎的余威未减,苏庆正在一家露天洗车店洗车,这里远离城市,洗车生意却很好,有时候,苏庆整夜都在上班,累得分不清南北,无心关注时势新闻,回到出租来的小黑屋,头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世界似离苏庆很远,他不知道美国又攻打了谁,不知道日本又参拜了靖国神社,更不知道端午节成了韩国的。为了微薄的薪水,苏庆只得不停地上班。
   炙热的太阳一直照射着大地,苏庆的汗水似下雨般不停往下淌,滴入地上洗车流出的污水里,再也分不开彼此。突然,苏庆身上的小灵通响了起来,是苏庆娘打来的,她很少在上班时间给他打电话,说怕影响上班。难道家里出事了,苏庆疑惑地拿起电话接通。。果然,电话里娘说:“苏娃啊!你爹在屋顶修房子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房顶摔了下来,腿摔断了,田地里还有大片稻谷,没有人收割,你快回来帮忙。”苏庆早就等待这个电话了,挂了电话,马上找老板请了假,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直奔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直达老家县城的车票。
   苏庆坐在长途汽车上,思绪早飞回了故乡,五年没有回去了,已经等不及看见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
   一股浓浓的味道弥漫在车厢,是一股酒精与醋精混合的味道。车上很静,偶尔传来两声干咳,咳嗽的人极力克制着,似咳嗽是一件极大的罪恶。车上也没有人对这股味道提出疑问,似心知肚明。苏庆隐约听人提起用酒精与醋精消毒,杀死什么病毒,工作太忙,还经常上夜班,没有太关注,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病毒。反正味道也不是很难受,他就没有太在意。苏庆不知道的是这趟客车是从深圳开向西南的最后一趟车,路上已经设立了关卡,再也没有有车能够出来。
   一路颠簸,一路期待,一天一夜后,苏庆到达了家乡县城,再转一次车后,就可以到家了。从县城回家的公共汽车里,闷得让人窒息,但是苏庆听着满车的乡言,一点不感觉热。车窗外金黄的稻谷全低垂着头,正等待人们收割,苏庆似饥渴了很久的狼,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的风景。汽车到百里乡的时候,已经晌午,奔波了大半天,苏庆早就饿了,反正离家也不远了,先找点东西吃吧!
   二
   苏庆再一次看到百里江,喜极而泣。小时候,苏庆整天都泡在江里,与小伙伴打水仗,相互比潜水,在河底摸鱼,百里江有着他太多的回忆。一排排木屋瓦挨着瓦,屋连着屋,沿江而建,靠江边一面用粗大的木头支撑,窄窄的街道,坑坑洼洼还有肮脏的积水,苏庆却越看越亲切,这就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看到这一切,他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百里乡的行政级别比镇低半级,但是镇上有的一切设施,这里也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乡政府、乡卫生所、派局所、土地所都配套齐全。在大山里,人们经常需要卖掉一些山货,换取生活必需品,在一个约定的日子里,大家聚集在百里乡街上,进行交换,就是赶集。百里乡每隔七天赶一次集。苏庆回来的日子,正是二十七,是一个赶集的日子,三山五寨的人都来到街上赶集,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百里乡的街道不长,从街头到结尾不过五百米,街尾是一个码头,方圆百里唯一的码头,在古代,这里的货船来来往往,把山里的物品运出去,再从外面运回生活必须品。苏庆的家就在码头边。
   苏庆似餐餐一样,冲进百里街上的一个老牌粉店王家粉店,点了一大碗米粉,是苏庆最爱吃的家乡小吃。米粉是用米磨成粉,再做成一条状,放入水中烫一下,然后加上特制的“哨子”。苏庆吃了一大碗米粉,肚子吃得浑圆,真的太好吃了,味道一点都没有变啊!苏庆吃完米粉后,走在街上,东看看,西摸摸,准备回家。
   苏庆的外甥花生,已经五岁了,长得很壮实,来得匆忙,什么礼物都没有带,回一趟家不容易,总得带点什么东西给他,一转念,苏庆就有了主意。他想起了小时候必吃的“油炸粑”。油炸靶是一种面粉粑粑,面和好后,做成圆状,然后在里面装入熟的绿豆、细肉,再放入油锅炸熟,就是又香又脆的“油炸粑”。苏庆还想吃油炸粑,只是刚才吃得太饱吃不下。
   卖油炸粑的是一对夫妇,男的姓王,女的姓李,从苏庆懂事起,就看到他们在街上卖油炸粑,一直到现在七十多岁了,皱纹爬满了脸上,还在继续卖。他们有一个儿子,也在外面打工,把孙女留给他们照看,两位身体还行,就想为儿子减轻些负担,也就继续卖着油炸粑,油炸粑这么多年,也没有涨价,还是一元一个。苏庆打了一个招呼,一口气要了十个油炸粑。
   “啊!这不是小苏吗?发财回来了,没有带媳妇回来啊!你娘可是早想当奶奶了”。李大娘一边热情与苏庆聊天,一边把包好的麦饼放入油锅。苏庆应付着,回家逃不掉的追问,逗弄了一下站在边上玩的王家小孙女。油炸粑的生意很好,苏庆还得排队,前面还有两位买主,一位是一名年纪六十左右的老头,是从山里来赶集的人,肚子饿了,又舍不得钱,就买几个油炸粑应付。另一位,是一名油漆工,也许为了赶时间,随便吃点。
   半个小时候后,苏庆拿到了十个油炸粑,付了钱,把油炸粑串好,一路摇啊摇走回了家。
   三
   苏庆的前脚刚走,街上就发生了大事。一位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身上穿着一件旧军装,已经洗的发白;脚上穿的是军绿色球鞋,又破又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乱糟糟的,已经全白了;满脸的皱纹,又黑又脏,似很久没有洗脸;长期劳作的手,似干柴一样,长长的指甲布满黑泥。老人手上提着一个破麻袋,里面装着一些草药。老人应该是附近村民到街上卖草药,突然发病晕倒了。街上热心的人七手八脚掐老人人中,还有人拿出手拨打了110和120,认识老人的人赶紧通知老人的亲人。百里乡没有救护车,只有县里才有,从县里到百里乡至少要两个小时,等救护车来肯定来不及,大家七手八脚准备把老人送到街尾的乡卫生所。本来就小的百里街,一点小事就津津乐道,这么大的事情,街上一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老人为什么晕倒,有的人说,老人可能一早上没有吃饭,饿晕了;有人说老人旧疾复发。就在人们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尖叫:“又倒下一个。”倒下的人是一位男子,四十来岁,粗糙的手和带油漆的衣服,表示他是一名刷墙工。他们一向要通宵干活,可能太累了,累晕了过去。
   “不好了,我孙女也晕倒了,”路口卖油炸粑王家夫妇惊慌地大叫道。
   “今天怎么了,一下子倒了三个,难道发生瘟疫了吗?”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自言自语的说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刚才还热情的人们,听说可能是瘟疫,一下子就散开了,只是远远地观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往家跑;胆大的人还在边上看着,却退得更远。倒下两人的亲戚也到了,与王老夫妇三个病人都抬到了老街卫生所门口。
   百里乡的卫生所就在老街河边,离苏庆的家不远。乡里的人平常有什么发烧感冒都在卫生所看。卫生所就陈家明医生一个人,他即是所长,又是医生。大家来到卫生所,却看到大门紧闭,上前拍门,却没有人回答,难道陈所长不在家,不应该啊!今天才星期一,他上班时间应该都在的。
   “陈所长,快开门啊!人命关天,你快来看看啊!”任大家叫破了喉咙,卫生所的大门依然紧闭。
   四
   卖油炸粑的老王拍打卫生所大门的时候,苏庆也抱着他的外甥花生来到卫生所。他看到老王在拍门,也上前大叫道:“陈家明,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刚才还看到你了”。苏庆与陈家明还是高中同班同学,两人关系本来很要好,在高三那年一件事,苏庆经过卫生所的时候,看见了陈家明,也没有和他打招呼。苏庆与陈家明的结仇缘于一次上网,高三的时候,学习太紧张,大家都在埋头苦读,苏庆却无心读书,经常翻过学校围墙,偷偷去网吧上网。一次,苏庆刚翻过墙,就被等待已久的班主任,抓了一个正着。苏庆翻墙上网的事情,只告诉了苏家明,苏庆认为陈家明太不讲信用,出卖了他,从此两人形同陌路。高考的时候,苏庆毫无悬念地落榜了,陈家明却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在百里乡卫生所。
   一大帮人在卫生所门口围着,又被苏庆点明了他在家的事实。陈家明不得不露了面,他还是没有打开门,而是站在二楼,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指着苏庆道:“病毒都是你带回来的,你在深圳好好的,回来做什么,害人害己,你不知道深圳是“非典”重灾区吗?”大家也都有看新闻,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百里乡离深圳两千多公里,大家都没有往哪里想,现在陈家明一提起,大家都想起来了,都认为他说得对。
   卖油炸粑的李大娘听陈家明一说也道:“陈医生说得太对了,一定是他,我有证据。他在我家买了油炸粑吃,倒下的老头和油漆工也在买油炸粑,他还逗了逗我的孙女,是他把病毒传染给他们三个,他回家又传染给了他的外甥花生,他带回来的病毒,我们整个乡都被他害死了,作孽啊!你回来做什么啊!
   “打死他,该死的,都是他,把我们都害死了”。失去了冷静的人们,似一群饿狼要把苏庆撕成碎片。
   “大家冷静一下,不要听陈家明一家之言,他贪生怕死,作为医生,就算是瘟疫,也应该开门救治,你看他在做什么?”虽然苏庆用最大的力气大喊,失去冷静的人们,不再听他的解释。非典病毒传染性太强,假如苏庆真的携带了病毒,整个百里乡都将会感染,人们感到绝望,绝望的人难以控制。人们朝苏庆冲了上去,苏庆无路可逃,死他不怕,就是担心花生受到伤害,只能把弓着身子护住花生,拳头、脚印不停地砸在苏庆身上,苏庆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叭……!”一声枪鸣,让人们作鸟兽散,警察来了。苏庆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血从嘴巴、鼻子、耳朵不停地流出,他用最后的清醒,看了一眼身下的花生,还好没有伤到他,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警察也穿着厚厚防护服出场了,先把闹事者都控制住,然后把苏庆五个人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县城救治。
   五
   苏庆被一阵醋与酒精的混合味道熏醒。救护车到了县城后,没有马上把苏庆拉进急救室,而是拉进了消毒房,从头到脚彻底消毒,然后抽血化验。医生与护士都带着厚厚的防护服,看不到脸,看不到表情,冷冰冰的。苏庆有点后悔回家,假如自己真的带来了该死的病毒,传染给乡亲父老,还传染给花生,那真是百死难辞别。
   苏庆再次醒来,似一个粽子一样,躺在一间不大的病房的床上,床头就是窗户,窗户上面钉了厚厚的铁条,大门也安装了铁条,这是一座牢笼。苏庆很不理解,陈家明见死不救,警察不抓他,而把自己抓了起来,这算什么事。整个世界似只剩下苏庆,孤零零的一个人,浑身痛得厉害,却连一个护士也没有。
   “有人吗?”苏庆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他一直担心花生的情况,没有人给他消息,脑子里乱成了一窝粥,怎么会这样呢?一直到吃中饭时候,才医生从外面打开门进入,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了温度计,准备给苏庆量体温。
   “医生,和我一起的小孩怎么样”。苏庆迫切的想知道花生的情况,挣扎地仰起头来问道。医生弓下腰把温度计放在苏庆腋下,站起来回答道:“他命好,给他洗了胃,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其他三人都太晚了,已经来不及”。苏庆就奇怪了,不是说病毒感染吗?洗胃不是与中毒有关吗?
   “不是病毒感染吗?”苏庆接着问道。
   “什么病毒,都是中毒”。医生回答完,拿起体温计,看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了。
   苏庆可不能这样放他走,大喊道:“医生,我的家人怎么都没有来”。苏庆觉得母亲肯定会来看他的。
   “你现在被隔离了,谁也不能来看你”,医生停都没停,一边应付式地回答道。
   “隔离多久啊!”苏庆很害怕这样孤零零的生活。
   “看你有没有携带病原体”,医生似很疲惫,不再说话,关上门离开了。
   一个月后,苏庆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化验结果显示,他根本没有携带病毒,而且现在已经研制出疫苗,才被放了出来。母亲来县城接他,告诉他,这次不是什么瘟疫,也不是苏庆带来的病毒。而是油炸粑有问题。为了防虫,卖油炸粑的老王播种的豆子,用“敌敌畏“泡过了。而李大娘不知道,包在了面粉里面,做成了油炸粑。敌敌畏的毒性很强,一滴就能毒死一个人,更不用说用敌敌畏泡过的绿豆。
   卫生所的陈家明被开除了,吊销了医生执照,没有医德的人,怎么配当医生。同时,他将面临延误救治三条人命地追责,后半生将在监狱里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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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到深圳打工了几年的苏庆想家,可是,没有挣上钱,没有功成名就,不好意思回家。长年累月的在深圳做工,不读书,少看新闻,他很少了解外界的情况,当他接到了电话,他的爹爹在家摔倒了以后,急忙请假,匆匆忙忙回家后,赶上了一种瘟疫,三个病人倒下的时刻,卫生所却大门紧闭。在医生陈家明的唆使下,村民们纷纷认为是苏庆将病毒从深圳带了回来。失去了冷静的人们,似一群饿狼要把苏庆撕成碎片。正在他无可奈何的时间,警察闻讯赶来了,制止了村民们无知的行为。在警察的努力下终于澄清了事实,那三个人不是被传染了病毒,而是中毒了。为了防虫,卖油炸粑的老王播种的豆子,用“敌敌畏“泡过了,卫生所医生陈家明贪生怕死,耽误了抢救病人的最佳良机,并且煽风点火,冤枉好人,没有医德,被吊销的执照。欣赏老师佳作,特此推荐共赏。感谢赐稿,期待你更多的精彩。【编辑:你猜】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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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你猜        2016-02-03 22:52:05
  道听途说,害人害己。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2 楼        文友:何叶        2016-02-04 12:02:31
  欣赏佳作,感谢老师赐稿晓荷。祝好!
何叶
3 楼        文友:一叶芭蕉        2016-02-04 13:59:25
  谢谢采用,辛苦了。
向往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的美景,如飞蛾般冲了进来,留恋忘却在江南的画中。
4 楼        文友:清影儿        2016-02-08 07:08:03
  感谢赐稿晓荷社团,今天是大年初一,祝福您及您的家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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