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道看不完的风景，也是一首蜿蜒曲折的长诗，也许过程中会有重重雾霭，可是一米阳光穿透云层，看到的不会再是那些萧瑟着的悲凉……
　　 ——题记
　　 一
　　 生于1942年的老爸，越来越衰老了，先是头发明显着花白了，接着便是走起路来步子迟缓，也负不了重了。为此他落寞了许久，也常瑟瑟秋风中越发叹息，好怕自己和树上的叶子一个结局。
　　 老爸，真的老了，随着那些外在的衰老表征，接踵而来的更有多种疾病。就在前年他先是脑梗，再就是老年痴呆臆想症。一番折腾过后，再见老爸，只见他蔫蔫地，眼神里有些呆滞，见了我不再若往日那般亲切，倒是有些局促着看看我，也看看手里的书。
　　 老爸是教师出身，所以他一直最爱的都是书。平日里闲一下他就喜欢翻看那些军事类杂志，或是读岳南先生的《南渡北归》。可是如今该是他不懂什么《南渡北归》了，也傻乎乎着不知道关心什么国家政治局势了。见我们姐妹几个都回了，他没有若老妈一样兴奋得说个没完，反倒是有些烦乱着躲进了他的小屋里。
　　 见老爸这样，我不免心里一沉：“老爸这是病症？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了呢？”带着疑惑，趁午饭老爸不在小屋里，我这福尔摩斯开始侦查了。老爸的小屋一如往日那般清宁、整洁，木质的书架上依旧罗列这那些大部头的书。书桌上，笔筒里，老爸那些挚爱的毛笔和钢笔也都还在。书架旁边是一张木质单人床，这我很熟悉，毕竟都在那里摆放了好多年呢。老爸的外套依旧是有序着挂在书架左侧的衣架上，只是想想如今的老爸，我还是心里有几许惆怅和叹息。
　　 记忆里的老爸性格开朗，才不会闷着不说话呢。小时候每每饭后闲暇时他都会拿出小提琴拉一曲，而我们这几朵儿小花儿总会随之翩翩起舞呢。假日里他也会给我和妹妹制定读书计划，总会给我们选好大部头的书，还会叮咛着：“要认真看，不要弄坏了我的书！”他也会常叫我们去他的小屋里，给我们一个临时会议，要我们说说读书心得。
　　 老爸和往日判若两人了，不仅不理不睬着，也明显着有些性格孤僻了。老妈说，他平日也喜欢沉默了，常是呆呆看着窗外，或是翻弄着手里的书，可其实貌似并没有看懂什么。老妈也说，老爸常自言自语着念叨我们姐妹几个的名字，有时似乎是想念了，他便会泪珠滴落。但有时候貌似很生气，居然又会气愤着怪我们弄坏了他的书。
　　 老爸的脑梗无大碍了，可是这臆想症挺要命，弄得他性情大变不说，我们这做儿女的也心情无比沉重。医生说这种病人时而会落寞着无言，也时而又会依照他头脑里所想而做出片面的判断。那些日子，老妈也被折腾坏了，而我面对这样变了的老爸，也总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再后来便是我接了他来家里，每天就陪着他，他想吃什么就弄什么，他想说什么就做什么。那些日子老爸精神头很足，该是每天可以看到小红帽儿生命的鲜活，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那些天他不沉默了，居然不停地跟我讲我和妹妹小时候的那些事儿。任由他，他说我就附和着，那些天他看着心情不错，每日里进食量也可以。不知道是活跃的家庭氛围是医治的良药，还是回忆过程中老爸又回到了那些飘远的日子里，总之小住了20几天，他的臆想症居然不治而愈了。
　　 看着老爸又神采奕奕着弹琴和曲，我偷偷地哭了，但着绝不是悲伤，而是生命里的感动。如今古稀之年的老爸，每日都会沉浸在书香中，品味生活，也会饭后闲一下就教导孙子该如何如何。他会叫上哥一起去小区里慢跑，也会饭后给老妈再唱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人生路远，生命绵长，有时候真觉得其实老爸并未老，他还年青……
　　
　　 二
　　 “大卫彻底完了！看来这辈子都无法翻盘了。”
　　 “唉！从前那么风光，可如今却是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随着几位本市高官的落马，大卫的那家沾着国味儿的装饰工程公司也一夜之间彻底解散了。曾经亲朋面前威风八面的他，也瞬间头颅低下，整个人儿没了昔日的那股子精神劲儿。
　　 说起大卫，是典型的富二代，他成立公司，包括喂饱那些大肚腹的官员，甚至是举行土豪式婚礼，无不是借了他老爸的光儿。青出于蓝该胜于蓝呢，原以为承袭了老爸的老爸的人脉关系，再加上老爸留给他的偌大一片家业，他玩个工程公司还不小KS？大卫24岁就踩着前人的肩头光辉灿烂着起行了。
　　 有官维护，有钱铺路，大卫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他一出行也会前呼后拥着有许多人跟从。那阵势，那排场，俨然一古以色列国的大卫王呢。穿名牌，开好车，品好酒，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价千万了，有时候闲一下品茶间大卫自己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居于社会上层过惯了了富足人的生活，大卫才三十余岁就已经小肚子丰满极了。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他，鼻梁微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待人也蛮亲切，还真看不出这是贵族哥哥呢。可货真价实，大卫就是如假包换的富裕哥呢。
　　 人生路上风景很多，谁能确保自己一成不变？谁人又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大卫是上层社会主流人物，可是他却也无法逃脱命运的主宰安排，有些事儿始料未及，大卫也懵了。
　　 先是爱上了和朋友们赌个海阔天空，再就是恋上了那些带着颜色的高级娱乐场所。挥金如土，大卫只知道喂好了那些主管部门的主儿，就才不怕没银子。可是一场冬雪一场寒，人生中许多事儿不仅无法预知，而且还会夹杂着不幸接踵而来。先是手气差得很，弄没了银行里那些尾数0多的存款，再就是输掉了公司里的周转金。再接着来的便是所依靠的大山小山也纷纷倒塌，银行里那些昔日还一见面儿就笑脸相迎的主儿竟然瞬间变了脸色开始催贷了。甚至还下了最后通谍，再不还钱，就扣去车子、房子等。我晕！人就是这么现实，这么善变！
　　 大卫彻底完了，他整个人也霜打了一般，蔫蔫的。家搬了，大房子换做了小房子，好车子也没了踪影儿。那些往日里跟随他的小步兵们也径自散去了，转瞬间他落魄着成了孤家寡人。那些曾熟悉大卫的所谓亲朋好友，闲一下就吐着可耻的泡沫，又议论纷纷。大家都说大卫完了，真的完了……
　　 有时候真觉得人生的确是一个过程，沿途风景几何，谁又说得清？大卫才三十几岁，距离衰颓还很远，怎么可以说完了就完了呢？对于那些讥咕议论觉得刺耳又缺乏仁爱的同时，还真想说，任何时候只要人还在，只要懂了失败的原因，阳光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