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渡(随笔)
一直以来,特别喜欢一个词――渡。怎奈学识浅陋、思力有限,对它的理解只停在“渡水”、“渡河”这个层面,后来常闻佛门弟子念叨“普渡众生”,也只是听到了出家人的慈悲为怀。如今,走进中年,回眸过往,看着一路的弯弯曲曲、一路的跌跌撞撞,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原来,这个浑身湿漉漉的词语是那么的丰富、那么的深情,它和人群里的你我他,和自然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过千丝万缕的交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瞬间对它就肃然起敬了。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在在自然里、生活中捕捉它的影子。
看,那饱满热闹的一树繁花,绚烂枝头,如果没有蜜蜂的嘤嘤嗡嗡,就不会成为春天最美的风景,一地落红或许就是它谢幕时的挽歌;看,那非洲犀牛,体型庞大,皮肤褶深,如果没有体型小巧的犀牛鸟每天为它啄食寄生虫,勇斗的雄狮就不会成为动物界里最壮美的画面,一摊腐肉或许就是离世时的咒语;看,那长江之水,咆哮着滚滚东去,如果没有两边堤岸的庇护,河水就会肆意横流、危害众生,或许就成了生命的哀歌!
自然界需要“渡”,那么,人与人之间呢?
请看:在大街小巷的马路上,一对对年轻的父母紧紧拉住稚嫩孩童的小手,一刻都不会放松,尽管人小鬼大的淘气蛋想极力挣脱。你说,那不是“渡”么?那低矮简陋的柴门口,经济宽裕的亲戚朋友热情友好地送来急需物品,主人满含期待的目光里生出了明晃晃的谢意。你说,那不是“渡”么?莫斯科东南弗拉基米尔小城边的教堂,一个老妇人正在清扫祭坛下的烛油,她虔诚专注地劳作吸引了中国女作家迟子建的目光,击中了作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灵感迸发,写出美文,你说,那不是“渡”么?
……
仔细想想,他们只是“渡”别人吗?不,他们也在“渡”自己!
时光隧道里,牵着幼稚小童的壮实父母有朝一日也会皮松骨疏、步履蹒跚,需要身強力壮的孩子搀扶照料、养老送终,现实中的你我他不就是典型的例子么?当年家境宽裕的亲戚朋友或因人生路上的遭遇需要柴门亲朋的帮衬,《父母爱情》里资本家子女的大舅大姨不是也有求于穷苦人出身的“我”的父亲照顾么?扫烛油的老妇人只是为了贫寒的家庭做着份内之事,却给了作家以灵感:光明的获得不是在仰望的时刻,而是于低头的一瞬!作家笔下的美文又使名不见经传的俄罗斯老妇人跟着文章漂洋过海,走进散文《光明于低头的一瞬》,读者的心海便荡起层层涟漪,不由得激起对她的满怀敬意!
如果没有年轻时对子女的悉心呵护,年老之后,谁会竭尽全力为你鞍前马后嘘寒问暖?如果没有顺境时对穷亲戚朋友的照顾帮衬,落难之时,谁会愿去扶助你?如果没有在工作投入虔诚的情景,一个打扫祭坛烛油的老妇人怎会引起作家关注?怎会成为她笔下被人念念不忘的美好形象?
“渡”别人,就是在“渡”自己!你给别人的“善举”,就会得到应有的“福报”!
记得那年夏天的傍晚,上小学四年级的侄女回家了,调皮的她和家里的小狗玩耍。不知何故,她惹恼了平时温顺机灵的小狗,小畜牲兽性大发,一口咬到了侄女小腿上,立马腿肚子上张开一寸多长的小口子,鲜血直流。看着孩子受惊的样子,妈妈惊呆了,弟媳也吓傻了。附近没有狂犬疫苗,万一狗身上有狂犬病,那可不得了!弟弟想起在县城工作的远房表哥,就马上打电话给他。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送来了疫苗,解救了慌乱中的一家人。
听到这个消息,已是一周之后了。我知道,这个“福报”是母亲为我们换来的。当年,表哥的母亲去世早,虽然是三爷家的外孙,母亲却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他长大后有了出息、干了大事,平日为我家帮了不少忙。
……
生命是脆弱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不会遭风遇雨?所以,能力强的时候低一下头、弯一下腰,多看看那些暂时还很弱小的人,多瞧瞧那些暂时和你没有交集的人!也许,你付出的只是一丝浅笑,别人回报你的是满世界的灿烂;也许,你付出的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别人回报你的是满眼的春色;也许,你付出的是一声轻轻的问候,别人回报你的是却热情的拥抱!
世界是一体的,人是群居生存的,群居的人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你的人生里有他的陪伴,他的世界有你的影子。弱小的时候,别人“渡”了你,帮你扫除了前行障碍,带你走出了坎坷,为你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在强大的时候,你“渡”了别人,传递了善念,给人增添了一丝温暖,也为自己换来了“福报”。人就是这样,总是在“渡”与被“渡”之间一天天地成长着、感恩着;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在“渡”与被“渡”中一天天地享受着温存和幸福……
一言以蔽之:你渡,我渡,大家渡;渡你,渡我,渡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