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了，麦罢了，玉米秫秫长大了”，中国的农谚就是准。前两天收麦子时候那个热呀，那天上午闭市后，老根从证券公司走回家，感到头晕，连忙让媳妇量血压。高压130，低压90，对高血压患者来说还行。想想，当时是中暑了。
　　 麦子熟了，需要干热，它就热得你中暑；收了麦子，该种秋了，需要雨，它就下了。这就是风调雨顺吧。这不，今天早上就吧嗒吧嗒，春雨一样下起了蒙蒙雨。
　　 大户室，老根坐在窗边，泡杯浓茶，窗外的自然风带着些许雨丝，比空调好多了。这样的好天气，他却看起来若有所思，难以把注意力放在大盘上，花花绿绿的曲线今天完全失去了意义。
　　 “这雨会下大么？这雨会下到晚上么？”眼看着大盘，心却一直想着窗外的雨。
　　 老根今年快50了，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正当年，不拘小节，说话夸张，没腔话（方言，没意思的废话）一大筐。那天，他的一只股票封了七个涨停板，便请几个股友到一农家院吃柴鸡。
　　 他反穿一件军绿T恤，下面竟配一条西裤，脚上更是一双老北京牌的黑色老头鞋，还是一双白袜子。这行头一下便凸显他的个性。要说，快50的人了，该是一个稳稳重重的年龄，穿衣打扮也是该庄重些，他不管这个，仍像年轻人一样，拉着什么穿什么。
　　 饭前席间，他还是五马长枪瞎日白，好在大家习惯了他的穿衣风格，也习惯了他的瞎日白。大家都低头忙着吃，听到开心时哈哈一笑:让他喷吧，下午还看盘哩，我们只管吃。
　　 “服务员，添点水”一听这叫法，即不叫小姐，也不叫小妹，也是个老家伙。二伟，也是个40多岁的老股民。
　　 老根瞎喷，服务员竟认真听，以至连叫水都没听到。
　　 二伟看看服务员，看看老根。摇头笑了。
　　 “服务员，先添点水，回头给我们老根留个电话，没事让他好好给你批讲批讲。”
　　 “噢，不好意思。”她添完水，谁也没想到她竟真的从门边的桌子上抽了一张订餐卡，写上自己的电话，名字，绕桌子一圈，走到老根身边递过去。
　　 “我没有名片，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教我炒股吧！”
　　 老根也是一愣，看看一桌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笑着。
　　 “靠。这90后比我还唐突！”
　　 有时候，这玩笑也不是随便乱开的，正如古语云：“始乱而终不测”（反正老根认为有这一古语，那就算有吧）。正是这一随便的玩笑，最后闹得老根血压都升高了。
　　 炒股的人大多有失眠的毛病。就说上个月股市正好的时候吧，证券公司和老根隔一个房间的娘们，半夜快一点还发微信问股票卖不卖。
　　 “根哥，002009卖不卖？”
　　 她前一段跟着老根重仓融资买了一只股票，现在收益30%多了，算起来也是日进万金的。
　　 “我再等等，等她发力上冲再出。”根回复。
　　 “好，我也等等”
　　 根发了个表情，接着问了句
　　 “不休息，在干么呢？”
　　 “遛狗呢”
　　 “睡不着”
　　 “我明天出货，获利了结”
　　 “好，我也出”
　　 “赶快回去睡吧”
　　 “好的”
　　 一下子，老根睡意全无。这人能炒股么？唉，半夜一点多还遛狗，再炒股还不神经？
　　 老根失眠归失眠，他媳妇却是晚十点前准睡。俩人整天因为老根影响她休息吵架。索性，老根搬到上大学的儿子屋里睡，每周周末去媳妇屋里合一次铺，平时谁也不影响谁。
　　 半夜睡不着的老根，总是不安分，也学年轻人，摇一摇，搜附近的人，捡漂流瓶，随便找个“女伴”喷喷，消磨难眠的时光。于是，习惯地，他在微信上加了她。
　　 义つか母なx?
　　 网名和老家伙都不一样。
　　 少女的内心世界总是纷繁复杂，多姿多彩，虽然是摩登时代的年轻人，却也难脱古代黛玉的影子。
　　 绿肥红瘦，阴晴圆缺，闺蜜的争吵，感情的纠葛，只是比黛玉多了个爱好。
　　 “我在颈部纹个这样的图案好么？”
　　 老根实在不能欣赏纹身的女孩，于是就找了个3D纹身的图集发了过去。
　　 老根只是在朋友圈看她的说说，看她的心情，发些所谓的鸡汤文章，或者在她感觉不好时，找个猛料的笑话发给她，把她从烦乱中拉出来。
　　 就这样，老根半夜多了个聊友，常常有一拖没一搭聊聊，打发时间。可昨天又是一句玩笑话，一下子把老根的血压都升了上去。
　　 23：40
　　 老根在？
　　 23:53
　　 义つか母なx?刚才冲凉了
　　 老根噢
　　 嗯
　　 老根发个美人出浴图呗
　　 不喜欢自拍
　　 老根表情：哭
　　 来个现场版的吧
　　 老根本来就是现场版的美腿
　　 我们直接开房吧
　　 老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00:08
　　 老根逗我吧
　　 我有么？
　　 老根那我接你去？
　　 现在？
　　 老根嗯
　　 太晚了
　　 老根哈哈，逗我的吧？
　　 有意思么？真的太晚了
　　 困了
　　 老根那明天？
　　 上次下雨你说要接我
　　 老根嗯
　　 明天晚上下班，下雨就等你接我
　　 老根真的？
　　 嗯
　　 老根表情：笑
　　 表情笑关灯的表情
　　 老根哪里还有睡意？翻来覆去，想入非非，一看表，快两点了，爬起来，钻到媳妇的屋里，管她愿意不愿意，来一盘，一累就睡着了。
　　 早上一醒，天哪！真下雨了，像春雨一样的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这雨是能下到天黑的。
　　 天哪，20多岁的花骨朵，开房，和它的刺激比股市的涨跌又算什么？
　　 可她几乎才和我的儿子一般大，“君子好色而不淫”。如果是昨天晚上真是去接她开房，他真会色胆包天，偷偷掩上房门出去干“坏事”。可一上午的考虑。他似乎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自己不应该干那种乱伦的事情。
　　 可只是开房聊聊天，欣赏一下少女的美体，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是啊，这不应该是乱伦的。
　　 “我不做不就行了？”心里一个声音说。
　　 他脑子浮现一幅画面：宾馆洁白的床单，昏黄的灯光，他倚在床上，吸烟欣赏着浴室少女冲澡的剪影。如诗如画！
　　 少女冲完澡，挽起长发，浴巾刚刚裹住美胸和下体，光脚站在地板上。多么震撼的美女出浴图！！
　　 少女躺在床上，他用手抚弄着秀发，低头嗅着她的体香，喃喃低语：“我不是正人君子，可我知道美是神圣的，我没有破坏美的权利。”
　　 这总可以吧，我什么坏事也不做，只是欣赏美的事物。审美的愉悦总是高尚的，起码不是低俗的。
　　 对，房是要开的。再说，我一个老男人连房都不敢开，那算什么？只要不做“坏事”就行。
　　 决心似乎定了，可闭市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声音却对他说：“你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呀？看你晚上连人老珠黄的女人都不放过，你会主动放弃送到嘴边义つか母なx?义つか母なx?的美少女？”
　　 是啊，昨天晚上钻到媳妇床上，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没有一点兴致。他还是猴急地趴到她像死猪一样躺着不动的身上，直到欲泄方才罢休！
　　 “你是意志坚定的人么？那么多久经考验的战士还倒在石榴裙下，你行么？”那个声音揶揄到道。
　　 是的。饭后，他躺在沙发上小息，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开房的一个念头，一定会导致“坏事”的结果，这房一定不能开。带着这个坚定的念头，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已经下了决心不去开房的老根，坐在大户室里还是无心看盘。
　　 人心就是这样，一旦邪念从中露头，你尽可以找一千条理由批驳它，可结果却毫无用处，而这一千条理由仿佛是来助长邪念的，你越驳，它越坚挺，越顽强。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老根心里说：“放心吧，它还是会下的，你的机会在等你的！”
　　 “晕死！”老根心里自语道，苦笑着摇了下头。
　　 “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
　　 他想到了一句歌词。我也别尽给自己过不去了，一切靠天意吧！如果晚上下雨，如果她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我坚决不主动找她做“坏事”。好，就这么定了。
　　 “嘀铃铃……”手机铃声骤响，把老根从梦中拉出来。“靠，都闭市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人叫我一声。”
　　 “喂，什么事儿？”媳妇的电话。
　　 “晚上回家吃饭不？”
　　 “估计回不去，二伟我们几个吃点饭，打打牌”下意识的谎话似乎早已准备好了。
　　 “打打打，打牌打死吧！”那边挂了电话。
　　 郊外河边，风摆杨柳，荷叶荡漾，鱼戏莲叶。
　　 “真是场好雨！”老根把车停在路边，撑伞信步河堤，看荷叶间鱼儿在雨滴溅起的水泡间嬉戏。他，在等一个美丽的电话。
　　
　　 其实，老根并不坏，是现在的环境使他学“坏”；再说，这事是很普通寻常的事，没有什么“坏不坏”的；可如果这事情没有“坏不坏”，那还有什么是非善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没有了这些判断，我们岂不是丧失了道德底线，一个丧失了道德底线的社会，又将会何去何从呢？其实历史早已告诉了我们，只是我们的浮躁令我们善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