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真实的践行者 ——读《丰乳肥臀》有感
—读《丰乳肥臀》有感
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在假期前又一次把《丰乳肥臀》读完了。书是读完了,但心仍念念不忘,意犹未尽。回想读书的过程,我曾数度心绪澎湃,数度无语凝噎,数度泪流满面。在感叹作家笔锋细腻,笔力雄健的同时,又分明地体会到那份厚重的质感所带来的沉甸甸的感觉,它如巨石压在心头,使我有一种不吐不为快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丰乳肥臀》采用“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写法,以“我”——一个刚出生婴儿的诡异视角,描述了从抗日战争爆发到改革开放初期上官家族一家三代人命运的沉浮,其中着力描绘了“我的母亲”——一个忍辱负重、隐忍、执著、坚强而无私的中国母亲形象。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作者以此为线索为读者呈现了中国这段近70年的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它,可以说是一部民间史诗性的小说。小说一开始从母亲生“我”写起,然后一点点,一个个人物往后走,摇曳、生发、撕扯,力量和韧劲都很大。小说像一棵大树枝叶蔓展,又像秋天的果树落果繁衍,人在大地上四处奔波,在时间里众声喧哗。小说看似在展现宏大的历史画面,其实是在还原那个时期生活的本身,既有大历史褶皱处小人物的无力、茫然,也有生命的成长,更有人性的拷问。小说中一系列命运多舛,性情各异的女性命运之跌宕起伏,令人唏嘘不已,掩卷难忘。
小说以尖锐中不乏温厚,沉重不失轻灵的叙述切入岁月与现实生活的肌理,它厚实、扎实、绵密,一切的精彩都源自于它深入泥土的力量,源自于它建立在厚实、馨香的泥土之上的真实的艺术架构。
说起真实,尤其是活得真实,真的是一种挑战。而拥揽这份真实,又是多么地不容易。
婆娑世界中,我们无力应对生活洪流的裹挟,疲于应对物役的繁重,因而烦嚣中便心生几许应对的技巧:伟岸掩饰着内心的卑微,蛮横蒙蔽着意志的脆弱,热情粉饰着品性的贪欲。掩藏心爱,偏偏顾左右而言他,一颦一笑,让人难悟其意。人心的蛊惑就这样真实地演绎着荒诞,人类的行为就这样真实地背叛着意愿,不管有意或是无意。
荒诞因其瑰丽的外表而使人心神迷惑,真实因其狰狞的面目而让人不忍直视。荒诞与真实之间,其实只有一层之隔。揭开荒诞那层薄薄的面纱,露出的是真实那殷红、淋漓如伤口般丑陋的面目。
因其丑陋,人们选择了熟视无睹,选择了麻木不仁,甚至选择了绕道而行。只有作家,选择真实!坚守真实,如果成为一种思想的习惯,坚守真实就会成为一层性格的亮色!坚守真实,没有了枉辜心灵的烦扰,但随之而来的,是真实所带来的汹涌而至、更加真实的切肤之痛。笔触,成了作家遣散苦痛,抒写悲悯情怀的武器。
作家犹如躬行地下的蚯蚓,弯腰曲背,在寒彻入骨的漫漫暗夜里,在坚硬如铁的现实土壤中,活生生开辟出一条心的血路来,描慕出一幅幅人间悲喜剧,呈现出一个个离奇曲折的故事,刻画出一位位入木三分的人物,让人物告白心灵,让思想启迪人性,让哲理开启心智,让作品针貶时弊,鞭挞黑暗。
唯其如此,在我看来,作家是最清醒,最真实的!因为作家如果没有对社会本质最深刻的见底,没有对人类本性最深邃的挖掘,就写不出撼动人心的作品来!
最荒诞的是历史,最真实的是小说。《丰乳肥臀》中,文学巨匠莫言在阔大与微茫,精致与粗狂之间真实地记录了滚滚的历史车轮碾压过的痕迹。这车轮碾过广袤、坎坷不平的中国大地,碾过每个读者的心田,也必将在每枚心田上留下厚重的、难以磨灭的车辙印迹。
写于2016年2月14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