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谁听见了我的沉默(外四)
1【谁听见了我的沉默】
这个时辰
已不适宜悲伤或者激烈
火焰已经裹在了水的怀腹里
所有都归于曲径通幽
就像你孩童般的入睡
让我想起某个霜天的早晨
我轻叩你衣链的手指
和你挂在眉梢的一粒微笑
我柔软的心依然在
我骨烙里的清芬依然在
只是这世间沉疴太重
所有的形态都无法确定
我摁住骨骼 不让任何一种情绪走失
2【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落了】
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落了
它瞒着我落了一点点
只让枝条敷了一点白
只让我的心微微惊喜了一下
前天它也是这样落的
它是告诉我
落雪也要细水长流
3【你也老了】
这几根头发
突然晃出让我惊呼的白
不忍心拔掉 太贫瘠了
否则
难以想象岁月和四季的光芒
这些我热爱的事物
在流水间迅速老去
墙头的记号 良心与善意
还包括我活过的山村 葳蕤的草木 空气
很想对你说出来日的方长
说出每个清晨我怀有的露珠的心
可你也老了
耳朵缄默
双目低垂
4【天亮雨落 天黑雨停】
一天一天黑了 黑得万物清晰,鼓瑟齐鸣
一天一天亮了 亮得笑意模糊,难晓来路
雨一年一年落下,一年一年停歇
早晨趁我未睁眼就变成了中午
中午去向不明
太阳沉默为草,为石,为庄稼
为乌鸦黑亮的羽毛
鹰隼闪光的瞳孔
云朵剪做风
剪做一朵花的脸庞
也剪做梦
梦的碎片,缀不成一枚真相
天亮雨落
天黑雨停
5【你没看见我黑夜里的眼睛】
你的火车过山口,我的目光过山口
你的火车过戈壁,我的目光过戈壁
你的火车在小站停一停
我的目光在你身上停一停
你站起来看一下窗外
我的目光碰见了你喜悦的疲惫
你转一转身 没有看见黑夜里我的眼睛
我骨烙里的清芬依然在
只是这世间沉疴太重
所有的形态都无法确定
我摁住骨骼 不让任何一种情绪走失
我捂住心
不让任何一个眼神吐露真情
只是你
或者谁
听见了我的沉默
2016年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