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守望】漂洋过海来看你(小说)
一、不是所有的初见,都那样美丽
“我想和你谈一场倾城之恋。”当我的话音刚落,我便知道,这是我小半辈子里说过的,最荒唐的一句话。
对面的窗口发来一串消息,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因为是陌生人,我也就没有顾忌,甚至都没有去想对面是男是女,是童叟妇孺。答非所问的回复了那么一句,就是一种情绪,一种情绪的叛逆。
瞬间被我关闭的对话框,又切断的电源,刚才的所有似乎都和我没有了关联。
黑色填充了四角的房间。我整个人像是坠入一种万丈深渊,又旋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也找不到该停泊的岸。忽而感觉魂魄在游离,又在身旁近近远远。像是一种告别,又像是一种留恋。
感觉心脏压抑得快要窒息。房间不是很大,而此时像是在荒野里一样的空旷。床上只有我,还有一本被我抱在怀里的,自己写的文集,如此的安静与孤寂。安静里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般得缓慢,缓慢里又时而急促。孤寂里我和黑暗对峙,对峙成时间的流逝。
窗帘哗啦作响,半开的窗子,被一阵晚风打破了此时的沉寂。我下了床,伏在窗台,一眼望去,城市的夜空,有霓虹的点缀,星星点点的梦幻。多少有灯光的窗子里,是不是就应该有多少的温暖与幸福?泪水落下,在晚风里冰凉。想想和他牵手到分手的三年,像是一个梦,又没有落下一点痕迹。那么顺其自然的牵手,继而又顺其自然的分手,如此的平静与友好,那微笑里像极了多年的老朋友。三年前他说,“我们结婚吧!”我说“好!”三年后他说,“我们离婚吧!”我说,“好!”貌似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争执,也未有过交集。都说爱人分手后做不了朋友,而我们一直在爱情里做着最好的朋友。
没有一个人天生迟钝,或者不解风情,是荷尔蒙分泌的多少决定了他处在什么状态。一杯啤酒都可能让我们飘飘然,更何况是一场爱情?可是我的爱情在哪?三年我都没有找到答案。
二、并不是所有的真情,都是一见钟情
日子在变了的不变里,继续。
其实没有谁愿意孤单。没有合适的伞,是不是该淋一辈子的雨?
白天一如既往的上班,晚上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写写画画,都是转换不了的格调,再或者就是一寂永寂,就那样的呆呆的什么也不做。
窗口那边又发来了消息,我没有回复。打开了那个人的资料看了下,还好,还好,性别:女。
“为什么叫真欠(甄浅)呢?”我故意把她(他)的名字打错字。
“你才欠呢!注意你的发音啊,甄浅,是qian,三声,三声。”她(他)也重复了语气。
而后我不语。她(他)发过来一首音乐,我没有听过的名字。就这样的安静了下来。音乐说不出的是悲还是凉,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月夜里我该思念谁。就那样的单曲循环。听说喜欢单曲循环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而我,谁是我故事里的主角?
漫漫长夜。
三、无心插柳柳成荫
曾几何时,一个人的夜,滋生了一点世俗的暖色,尽管这暖我看不见也摸不着,可它明明存在着。
一杯喝不到口里的茶,被她(他)斟了一杯又一杯,在每个清晨还有黄昏;那些不死的传说,被她(他)从历史的昨天讲到了鲜活的今天,在我疲惫的时候填充了一段懒懒的空白;一个人的房间,像是住着两个人的孤单。我正要敲门,而你已经开门。两双举棋不定的手,悬浮于时间的落差。只道一句“还好吗?”躲闪了一个“心照不宣”,躲闪了一个“乍暖还寒”。
于我,还是一个偏于静的女子。是不是喜欢静的女子都有一种小伤情,还潜隐着小矫情?我想大抵是吧。
看见街上的双双对对,看见日暮烟火的窗子,我还是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不知何时,羡慕了街上那些吃着垃圾食品的情侣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笑的样子;不知何时,渴望了厨房里的饭香,是爱人锅碗的叮当,胜却了俄罗斯郊外的晚上;不知何时,我依赖了你的陪伴,尽管有声无声,但我知道你在时间的流逝里和我同在,陪我流浪,陪我驻足。
“欠,你为什么是个女人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不知何时起,我就这样叫她(他)了。我纠结着,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
“什么为什么呀?我是男人呀,男人!”欠加重了语气。
“那你资料为什么是女?”
“那我资料要是写保密,难不成我就是人妖了吗?”
我生气关掉了电脑。突如其来的改变,却没有丝毫的快感。我自问,“这不是我想要的吗?以前的坦然骤然成了拘谨。
四、不是所有的真情,都叫一见钟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家”这个字的概念,我有了一种敬而生畏的感觉,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我畏惧了,不敢再去碰触,尽管渴望又望而却步。
一个人的日子,也过于潦草。时而忙碌,时而悠闲。桌子上的水,总是被他提醒着喝;按时吃的药被他啰嗦了一遍又一遍;他是我的天气预报,如此准时;他是我的闹铃,从来都没有迟到。于我,也依了一种懒惰和依赖。
突然,我看着手机的拨号键,深思了11位数的排列,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才可以我叫一声你的名字,有人恰好的应答叫出我的名字。看着手机,我无所适从。
那天感冒了,感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似的。他说:“你休息十分钟吧,打开视频我看着你,到时间我叫你上班。”班上人员少,请假都费劲。他点开了视频,我却看不到他,他一直不肯露面,说自己是个老头,不想打破了这份美好,我也从不强迫他。
我在一种最踏实里睡去。不用担心会睡过头,甚至也不用担心会一睡不醒。我就感觉他在我身边埋头写作,一边回头看着我的样子,再或许他抚了一下我的头发......他很喜欢开着视频,我们偶尔那么一句,一问一答,然后各忙各的。他说这样很安心,我也变成了习惯,只是他从来不肯让我看见他的样子。可我分明看见了他的样子,在日积月累温暖的拼凑里。也不知道他叫了我几声,才在一种昏睡里醒来。更不知道我睡觉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嘴角会不会流羞,更不知道我会不会叫出了他的名字......
五、趁着还来得及
他像是一个一直行走的人。他去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个名词的概念。他的文字,都是他行走的游记。他跟我讲每个地方的地理文化和走过后的感受,我像是在他的叙述里,亲临了现场一样,每每回味不尽,更像是在一种陈述里周游了世界。
他说去过撒哈拉沙漠,只是为了寻找三毛的影子。他说三毛是沉重的,是不开心的,因为,她一直看着那里的人们是怎样的自虐与冷漠。我们只在媒体与流传里看见了或想象着一些事物的美好,殊不知那些“光鲜”的背后,沉重了多少心情。人和物都不值得同情,我们该唤醒的是一种思想。
听着他的侃侃而谈,我说:“我们也去那里结婚吧!我也一直想走近三毛。”其实我根本就没指望他回答我,因为这是他一直回避的话题,他有那么坚不可摧的理由,就是说什么“不想你的青春毁在我一个糟老头手里。”还有什么“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百年后的孤单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我说:“好啊!那你现在离开。”他也回答“好”可是从未离开,也不肯离开,或者是离不开......
每天习惯着他给的习惯。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不舒服,要住院,让我等他几天。我问什么情况也不肯告诉我。回头想想,和他相识相伴也已经一年多了,可是却感觉像是遇见不久,一切都是春风吹开的翠碧,一切都是烟雨里的朦胧诗意。可是他让我等,我等了几天又几天,又几天。一切又恢复了一个人,而心里却住着那么一个人。忘记带的雨伞,睡过了的时间,还有那一杯杯凉透了的水,才被记起喝,又陷进的沉思。上线下线,下线上线,像是在不停地按动台灯的开关。发过去的消息,如沉海底的死寂无声。
夜色里,又依了一种懒惰。感觉像是四季的浮萍,我不知道来自哪里,又该去向何处。我翻开了他的空间,看见那些他为我写过的诗篇,每翻开一篇读一句,便疼一次。如此的虚无又如此的澄清,再也不被亮起的头像,不被牵扯出的呼吸。倚在窗台,我眺望。天空深邃,我想搜寻一种答案,只有几颗不眠的星子,依然着眸光清澈。弦月已经淡去,感觉和我又远了一程。我不知道到底是该仰望天堂还是该俯视地狱,人间,我只是经过,却回眸了你的温暖穿肠,又坚不可摧着一堵墙。
空间的音乐被自动的播放着,传来着一些些春夏秋冬,一些些浮生若梦。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
“我要去找你。”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回复的留言。
忽而,我就那么地笑了。我告诉自己,一切要趁还来得及。
六、倾城的奔赴,哭笑的人生
我带着亲人的不解,我带着同事的惊讶,我带着我全部的家当,我带着情绪上的坚定,一刻也不再犹豫,我怕下一秒我会后悔这个决定,所以,我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就这样,我要去找你,去寻一个答案抑或寻一份幸福。
人生如梦。想想那时,想想这时,我害怕所有的一切再也想不起。如此安静的自己,竟也漂洋过海去看你,去看一个未知。我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抵达;能不能如愿的见到你,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安全的返回。所有的未知,又都屈从于我们的故事,我不想它成为过去。
蝴蝶飞不过沧海,是不是因为对面没有了等待?我几经周转,累了的步子,倦了的眉眼,无心去多看一眼这个异国风情的小镇,是怎样的富足美丽,抑或贫穷落后。此刻我只想听见那个声音,带着惊讶还有满目的欣喜与责怪,将我拥在怀里,安抚我所有的风尘仆仆和爱的委屈。
几经波折,我终于走到了你的面前。我不敢哭,怕泪水里模糊了你的样子,不能把切实的遇见清晰的落数。我也不敢笑,因为你一直在梦的地方,我怕声音惊醒了这一场我内心的宿醉,打破了我漂洋过海的寻觅,因为没有谁为我买单所有的执着和颠覆的人生。
小镇的郊区,一方幽处。有湖有水还有丛林,稀稀座落着几家别墅,想必这儿也是小镇的富人区吧。一扇紧锁的大门,刷着黑色的油漆,周遭是矮墙相围。向里望去,有翠碧,还有高矮有序的植物。两层的中国式别墅,在异域风土里更显别致。白色的门窗,里面是我窥不到的好奇。
在我按了几次的门铃后,里面缓慢地走来一位中年妇女。由远而近,我渐渐地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她,形态可掬,身材尚好。她很礼貌的点了下头,我急忙用英语问了一句:“PleasetellmeifitisMr.Zhen\\\\\\\'shouse.”
“您是大陆来的吧?”她略带微笑又有点坚定的语气反问我。
“您看出来了啊!那甄先生他?......”我松了一口气。
“雨初小姐吧!”
“是”
“甄先生他,他——”
“他怎么了?”
“一周前他,他过世了。”
我忽然听见了他叫了我那么一声,也说不出在哪个方向,只是那声音很重,而我的身体却很飘......
忽而被一道光线刺了眼,在我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我听见了一声哗啦,眼睛急速地打量便锁定了目标,我又看见了为我开门的那位中年妇女。
“雨初,醒了?哎呦,你瞧你把我吓得。叫我芸嫂吧。”她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我身边。
我点着头,环视着这个陌生又诡异的房间。
床罩和被褥是浅蓝色的,窗帘是白色的。一桌一椅,一书一墨。还有一个不算大的衣橱,也是白色的。我稍微动了动身子,坐起来。芸嫂不让,我还是起来了。潜意识里,又像是鬼使神差似的,猛地就回过头来,在床头的上方,有一幅画,素描画。惊醒了我所有的神经末梢,那不是画的我吗?......
芸嫂看我又流泪,她一半宽慰我一半含糊地说着先生的故去。
我似乎不再是那么得悲伤。由一种急切到了豁然开朗。浮生一梦?说的是我吗?为你,我赌注了一生,却换的如此的狼狈。留下——为谁呢?离开——走着还是跑着回去?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输的彻头彻尾。
在先生的家里,我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芸嫂介绍我去了一家茶室。茶室离先生的家大概有三四里地,徒步的话也不算太远,顺着先生的家一直往北就是,中间的这段路并不繁华,有绿化带,属于郊区。
这算不算是人生的转折点?我由一个白领,漂洋过海的来这里做了一个茶室的服务员,专业岂止是不对口。芸嫂走的时候再三的交代过可以回“家”住,那里就她自己看房子。
我坚持的选择了住在茶室,茶室二楼有个闲置的房间,不算大,容身足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