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铁观音和白茶
　　 把愤怒搅拌成一杯沸水
　　 它牵动我反复无常的神经，像一头暴怒的熊
　　 撞向墙面。偶然，我把颜色忘记
　　 世界便灰暗
　　
　　 每个清晨我都深情地看一眼门前的湖面
　　 清晰地记住每一个波纹
　　 每一张树叶和每一只野鸭剪开水面时的情景
　　 一尾尾鲤鱼跃起的声音
　　
　　 它们知道我的贫穷
　　 它们也知道我的富有
　　 它们和那些蹲在路边，昏沉沉等着死亡的老人密谋
　　 保守住我去向的秘密
　　
　　 当我律动着刀尖上的舞步时。唯有它们
　　 能闻到我脚尖的血腥
　　 我瞒过所有的行人，把血色改换成蓝
　　 蓝到无法从我的手心剔除
　　
　　 不用张牙舞爪，我不受帮派的束缚
　　 所有的理想都汇聚成二个字。自由！
　　 在亲人面前，我愿意低到泥土之下
　　 在他们的眼神里，我愿意卑微地钻入水中
　　
　　 二
　　 蓝色的旅行箱掸尽灰尘
　　 放进内衣，外套，书籍，放进期待和逃离
　　 明白了背井离乡的寓意
　　 可以完成童年时站在田野中想象别处的天空及土地
　　
　　 信步，看见一棵老枣树
　　 以我的名字站立。枝头有一只蓝色的鸟
　　 每次飞翔都替我掠过水面
　　 带回一身的清新和喜悦
　　
　　 那条路不长，有点儿陌生
　　 对于经常摔跤的人，并不造成危险
　　 我住到一座无人的山上
　　 在山上发呆，看山下的人忙碌
　　
　　 躺在草地上时
　　 唯独那只蓝色的小鸟飞过
　　 才能让我心惊和悸痛
　　 天空恢复宁静，我抽离不出忧伤
　　
　　 心口疼痛时，禁声
　　 秋季里的时令有鸡头米和螃蟹
　　 我把这些都揉成面团
　　 藏在冰箱的某个角落
　　
　　 一些逝去的岁月
　　
　　 一
　　 这一年如同青葱的韭菜
　　 被整齐地割下，韭菜的根
　　 在寂寞里愈合
　　 记忆被新年的烟火炸开
　　 放弃追问云端里的神灵
　　 悄悄碎裂的冰凌花被寒风一吹
　　 凝固成一颗仿佛四裂却还完好的心
　　 此时，春天已预先降临
　　 白雪迫不及待地融化
　　
　　 二
　　 城是空城，走的人都没有回头
　　 那些来不及带走的物品，已经陈旧
　　 铺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我伸手抓住一两只过路的鸟
　　 采下几支羽翼，来清扫墙上的浮尘
　　 浮尘下一幅庄子的《逍遥游》跃上半空
　　 我看过之后哭一阵，笑一阵，呆一阵
　　 等着阳光普照，盼着夕阳西下
　　 让尘土飞扬重新铺上那些墙
　　 城是空城，走的人都没有回头
　　
　　 三
　　 雕像遭遇腐蚀。锈痕
　　 将少女的裙裾拉重
　　 春天义无反顾地开始膨胀
　　 由此谱就的音乐仿佛天籁
　　 握一杯茶
　　 走进一座安宁的宅子
　　 等待一阵风，掀起帘的下摆
　　 母亲的唠叨及孩子的踢踏声，总能
　　 惊乱我打在毛衣上的针脚
　　
　　 四
　　 岁末的圆桌，交杯换盏
　　 天南海北的事把所有人灌晕
　　 我的胃一阵阵绞痛
　　 坐在我身侧的哥哥极力卫护自己的妹妹
　　 我嫉妒听到的每一个词语
　　 我的哥哥在我出生前胎死腹中
　　 凶手是我，我争夺了他的生存权
　　 圆型的餐桌上，交杯换盏
　　 我没喝一口酒，却抢先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