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第一次走进军营(散文·温暖征文)
人的一生常常有无数刻骨铭心地记忆,我也不例外。虽过去多年,但我第一次走进军营的所见、所闻、所感,仍浮现在脑海,从来不曾忘怀。
(一)
短暂的婚假眨眼就结束了,丈夫要急于回部队带兵,希望我和他一起去部队度蜜月。我开玩笑说,你这算盘打的挺好,既省了旅游费用,又不耽误工作。其实我心里还满高兴的,既能团聚,享受小夫妻间的恩爱,又能体验一下军营生活。
对于军营,虽然从电视上看到过,也听老公讲过,但确实还没亲身经历下。小时候我就有从军梦,看见电视上的女兵非常羡慕,趁休婚假去感受感受,倒是蛮不错的。
我不怪他,好男儿应该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军营是他施展才华的平台,是他工作生活的地方,我能理解到,丈夫爱小家爱爹娘,也爱他的军营,那里已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已成为他的第二个故乡。于是,我们简单打点行李,离开了生养我们的故乡。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我有些转向,像个小孩,紧紧跟在丈夫的身后,生怕自己丢了。我告诉他,如果把我扔在路上,我都找不回家。老公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你,如果把自己的宝贝丢了那不是大傻瓜嘛!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听了满开心的。
从老家菏泽坐汽车到商丘,尔后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下了火车又转坐农夫的敞篷车。这车只能当做代步的工具,几乎是露天的,观景可好,一路大坡小坡,坑坑洼洼,车在路上左右摇摆着,感觉把人要颠零散似的。我有些想吐,对师傅说,麻烦您能不能开稳点。师傅一脸的无奈,然后对我说,小妹妹,这真不能怪我的车技,要怪就怪路不平,真的没办法。
望着坑洼不平的山路我问丈夫,这里的路不平也就罢了,怎么庄稼地也像猫拉屎似的,这里一点,哪里一小片,连个半亩的田园地都看不到。丈夫告诉我说,这里是丘陵地带,不像咱北方,多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丘陵地不好管理,风调雨顺时还好,遇到旱涝时,高处的庄稼旱死,低洼处庄稼会淹死,造成庄稼产量很低,当地农民都很贫穷,但人很勤劳,也很厚道。
(二)
老公指着前方说:“哎!快到了。”顺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地我看到,庄严整洁的军营大门上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大门上方镶嵌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八一军徽,在阳光的照射下,鲜艳夺目。下了敞篷车,丈夫整理下领章和帽徽,带我走向军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整齐的红色瓦房。行走在整洁干净的石板路上,三三两两的军人从我身边走过,那昂首挺胸与整齐的步伐让我肃然起敬。那一刻,我真像《红楼梦》中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目不暇接,满眼的稀奇。
刚刚走到丈夫所在的六连门口,一个战士在楼上看见了我们,满眼的兴奋,大声喊了起来:“排长带嫂子来了。”我是在战友们的簇拥下来到丈夫的宿舍。双人床上下铺,雪白的床单,整齐的军被,桌上排放着整齐的牙缸、毛巾。让人感觉简单而洁净,一切都那么有序。
我抚摸了下那棱角分明的豆腐块被子,油然产生一种敬佩之情,不由自主地问,整理内务的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第一次现实中见到,以前图片上见到过,但不相信,没想到今天看到实物了,你们都好厉害。一战士开玩笑说,没什么,都是被排长逼出来的,多加练习,这样就会从不可变成可能。
丈夫在一旁笑着对我说,叠被子是每个军人入伍后的必修课,必须过关。新兵连还闹过好多笑话,干部夜里查铺,发现有的新兵不舍得打开被子,抱着被子睡觉;还有的拉紧急集合时,一慌把裤子前后面穿反的。我听着这些曾经的故事,从心里敬仰他们,心疼他们,
他们真得很不容易。
看着我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们,丈夫又告诉我,你仔细看,连床下鞋的摆放位置都是有讲究的,睡下铺的鞋前头是朝外的,并且放在下铺的床头处,上铺的鞋的是鞋跟朝外的,放在下铺的床尾,便于下了铺容易穿。我说这规定也太细了吧?丈夫的一个战友说,我们晚上拉紧急集合,都是灭灯穿衣的,不这样很容易穿错,也节省时间。
一兄弟给我让座,看到整洁的床单,开始我硬是站着不忍心坐下。我发给他们喜糖、水果,一战士剥了一个桔子捧到我面前,嫂子请。上面是水果,下面是兄弟献给您的“桔花”。我羞涩地接过水果,掰下桔瓣,呈现在眼前的果真是一个六瓣的桔花。这时才理解战士的一片心意,知道自己误解了他。刚才面对一袋桔子,他扒拉着挑三拣四,原来他在挑选形状比较圆的,皮比较光滑的,用它做一个“桔花”送给我,我非常感动,感觉小兄弟很可爱。
丈夫把我扔在排里,让战士陪我说话,说有事就出去了,我有点着急,更多的是不适应环境。一兄弟说,嫂子等着,我给您找排长去。原来丈夫去到临时家属区找住房,结果失望而归。正在为难之际,连通讯员上来报告:“排长,指导员休假,连长让你们在指导员房间暂住一宿。”丈夫很高兴,说今晚总算有地方落脚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到了指导员房间,我就小声责怪丈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来部队干吗?丈夫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倒了杯热水递给我,媳妇喝点水消消气。我看了看丈夫,委屈地说住宿条件好赖我都不嫌,可我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老公一拍脑门,你看我一心忙着找房子,竟把这事给忘记了。
连队楼房里根本没有女厕所,只好趁大家上教育的时间,老公给把守着门,让我去男厕方便下,我不好意思进。老公急了:“小姑奶奶你快点吧,不去你就等着尿裤子吧!”我羞答答地进了男厕所。只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到有人开玩笑,轮到二排长给夫人站哨了。听!显然家属进男厕所我不是先例,心里也少了些委屈。说实在的,我第一天到军营,心里满是凄凉,军队环境毕竟和自己想象的情景反差太大了。
第二天,丈夫找到了一间住房,虽然有些破旧,总算有了自己的小窝,心里踏实了许多。我铺上丈夫的军用被褥,放上自己从家带来的新婚被子。在墙上贴了几张白纸,两墙之间拉了一条钢丝,挂上了自己喜欢的风铃,几十个千千结,顿时房间里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增添了不少生机,丈夫下班回来看到我装扮的房间,开心地说又找回了我们爱的小屋。
(三)
我想,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吧!两天后我适应了部队生活。因为我明白,对于军嫂,不管环境好坏,丈夫在哪,哪儿就是自己的家。心里很清楚,我不是来享受的,是来和丈夫团聚的。我知道,嫁给了军人,就要习惯牛郎织女般的生活,每年相见的时间都是极其有限的,何必因为身外之物而烦恼?何必不珍惜现有的幸福?在爱情、面包不能兼得的情况下,我选择了爱情,选择了贫穷的他,但我不后悔。人生就是不断历练的过程,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磨难。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只要我们同甘共苦努力经营,都会从贫穷走向富有。我相信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渐渐地开始喜欢上了军营,心情好了,审美观也变了。倘若带着一颗爱心去欣赏军营,会感到处处生机盎然,因为战士们骨子里洋溢出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时时刻刻给人一种战胜困难的力量。看似单调的生活,但不感觉枯燥无味。再想想,丈夫和兄弟们长期生活在这块贫瘠土地上,他们都不怕苦,而自己只是来短暂的体验生活,我有什么理由嫌苦、叫苦呢?
第三天清晨,响亮的军号唤醒了寂静的天空,丈夫去早操,不一会儿,我清晰地听到集合声、跑步声、口号声。我也早早起床,简单洗漱,爬到院外的山坡上看官兵出操。
早操后,一个个官兵端着脸盆去露天井台上洗漱,有的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楼。我也站累了,准备下山回家,刚走到半山坡,又听见吹哨集合声、唱歌声,心想又怎么啦?出于好奇心,我再次返回山顶,想看个究竟。只见战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向连队食堂,原来是饭前一支歌。心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看来都是在平时一点一滴的生活中形成的。
我哼着小曲回到我们临时的小家,丈夫已打回饭,笑着问我,跑到山上看风景去了?我愕然,咦!这小机灵鬼,我离你那么远,你怎么看见我了?看着我疑惑的目光,他说:“没看见,但直觉告诉我你去了,感觉有一双眼睛再盯着我。”
“我给你说,你们一个个穿着肥大的军装挺精神,不亚于地方的时髦打扮。只是远看一片绿,除了高矮胖瘦,真看不出你我他来,在人堆里我愣是没找到哪个是你。”我不好意思地说。
丈夫很自恋地说,媳妇真笨,队伍里最英俊潇洒的那个自然就是我了。我用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子,看你臭美的!我的白马王子当然必须帅了,不然怎能打动本姑娘的芳心呐。
早饭后,老公去参加训练了,临走时吩咐我,除营区训练场地外,可以自由转转,也可以去部队菜地看看,也许那里有意想不到的风景。我不以为然,菜地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从小在农村长大,什么菜没见过。
不过,我还是怀着好奇心走入菜地。
“哇!”果真让我眼前一亮,咋看菜地也像训练场。菜苗一排排一行行,像兵站队列,整齐划一。“瞧!”菜地头上还立着一块块牌子,上面写着某某连队,这就好比说“名花有主了”。仔细看,每垄菜畦宽窄都一样,平平整整,一眼望去,笔直笔直的。我顿时感觉,部队的菜不仅可以吃,还可以像花儿一样供人观赏。
“嫂子过来参观菜地?”原来一个种菜的战士给我打招呼。我问他,这些都是你的杰作?刘告诉我他是五连的,平时只负责本连队的蔬菜管理,具体翻地、浇水、施肥时,连队官兵都轮流来帮忙。
你们部队人才真不少,除了训练,还会做饭、种地、养猪,样样都能拿得起。你种菜开心吗?我话一出口,立马感觉问得多余。出乎我意料的是,刘表情淡定地告诉我,嫂子实话实说吧,刚开始时,谁都不想种菜、喂猪、下厨房,都想弄枪弄炮,这才不枉费当兵一场。当时俺心里极不舒服,回家的心思都有,当日还发牢骚说,早知当兵是来种菜,让俺爹来了,他比俺有经验,没想到一句气话,把连队领导逗笑了,认为我说话幽默。
晚上领导找俺谈话,说认识问题都有个过程,不怪俺,并耐心做俺的思想工作,使我渐渐明白,战士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道理想通了,心也不堵了。可有时,还是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暑假期间三连王军(化名)的女朋友来队,知道他在部队伺候菜地,回去不到半月就来信吹了。据说指导员写信做女孩的工作,但也事与愿违。
对于十八九岁的战士来说,在家也许还是娘怀抱中的孩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从军后,他们都能服从命令听指挥,从大局出发,不计个人得失,出色完成每一项任务都,这就是平凡中的不平凡,这就是他们的骄傲。
在回家的路上,我路过训练场,不知哪个连队在做俯卧撑比赛。我亲眼看见一个战士,俯卧撑一气做了一百多个,单手做俯卧撑六十多个,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可以想象,这些数字的背后,流了多少辛苦的汗水。在温室里、在蜜罐了长大的孩子,如果不参军,永远吃不下这份苦,永远练不出这样的体质。
短短的半月军营生活,却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军营不仅仅是丈夫和战友学习成长的地方,更是他们的第二故乡。战士们那种不怕困难,任劳任怨的精神,终生激励着我,教会我面对人生挫折时,总能用积极的心态,阳光面对生活。
走进军营,让我感受到军人兄弟的可爱;走进军营,让我体会到军人兄弟之间的情深;走进军营,让我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走进军营,让我充分理解了军人懂得了军人,更让我懂得了怎样才能做一名合格的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