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 瘾(微小说)
夏日里的城市广场,碧草青青,绿树成荫。各种花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亭台廊下,处处笙歌。这里成了退休老人们开心娱乐的场所,三三两两,一群一伙。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看的来来往往的年轻人都羡慕不已。都忙碌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赶上了好时代,每个月都有一份退休金,不愁吃不愁喝,多好。生病了也有医疗保险,也不会给家庭带来太大的压力,能不开心嘛!幸福洋溢在他们的脸上,有句话说“最美不过夕阳红”老来享福才叫福!
离广场不远的小区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也退休了,两个人每个月有五六千块钱的退休金,日子本该也像广场上的那些老人一样,过得很好。但是,他们却没有心情去玩儿!
“唉!”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唉声叹气!老头说:“老婆子,别想那么多,你气出个啥好歹,我怎么办?”
“不想,能不想吗?现在有我们在,我们活着,要是我们死了,他怎么办?我能不想吗?”老太太愁容满面地说。
“你想又能想出什么招来,管他呢!我们一闭眼睛,他是死是活,就随他吧!我们管不了他呀!”老头拉着老太太的手,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一边敲一边喊:“老爹开门,老娘开门!”
“唉吆,那个孽畜又来了!”老太太抓住老头子的手开始发抖。一边抖一边说:“我不行了,我得去上厕所。”说着扶着老头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厕所走去。
老太太现在就不能看到这个儿子,看到他就忍不住发抖,忍不住要拉屎撒尿。
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老头去开门,不开是不行的。
门一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闯进来。
“老爹,老娘给我些钱。”
“又要钱干嘛?你自己能不能出去挣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总问我们要钱,你好意思呀!”父亲呵斥着。
“我干什么也得有本钱不是,没本钱怎么干?给我点本钱我去做点生意去!”他说。
“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也没见你做什么生意,你钱都给我弄哪里了?我们老两口这点退休金都被你折腾完了!”父亲生气了。多少次呀!都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你们一个月几千块钱,不给我花,给谁花,我是你儿子,您是我老子呀!”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像个人嘛?你别想着我们不知道你干啥了,你看看你,整个就一大烟鬼的形象,还不承认,说什么做生意,你做个鬼!你把自己家败光了,折腾散了,你还要把我们老两口折腾死呀!以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头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没有,我干正事呢!你给不给?给不给?”他眼睛瞪的好大,发出像狼一样的凶光,大声的嚷嚷。
只听得卫生间里“咕咚”一声。
“坏了!”老头赶紧跑进卫生间,老太太摔倒在地上了。
“你给他吧!老头子,快给他,赶快让他走,他再不走我都活不成了,我受不了呀!”老太太坐在卫生间里,边哭边说。
老头看看老太太:“唉!可怎么办呀!我不是心疼钱,是……唉!他这样下去都毁了呀!”
冲站在客厅的老头吼着:“你没看到你妈摔倒了吗?还不过来帮我把你妈扶起来,我给你拿钱,拿了钱,赶快混蛋,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他帮父亲把老太太扶到床上,然后,从父亲手里接过钱,夺门而去……
他走了,老两口相对无言,暗自垂泪。心里都在说:“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说:“把他的哥哥姐姐都叫回来,跟他(她)们说说,看怎么办!我们两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死了,他咋办?”
晚上,老大儿子和两个女儿来了。看到父亲母亲的表情和状况,老大女儿开了口:“是不是那个狼又来要钱了?又来折腾你们了?你们又给他了?”
父亲看看儿女们,看看老伴儿:“我不给能行吗?不给他就闹,你妈现在身体成这样了,经不起他闹腾了呀!”
“就是,现在是经不起他闹腾,想想他这样,还不是你们把他惯的了。从小都要啥给啥,老说他最小,让我们也都让着他。现在把我们叫回来想怎么样?”二女儿说。
老头半天不吭气,老太太抹着眼泪喏喏地说:“这样闹下去,我快要不行了,你老爹也不知道能活几年。以后你们能不能……管管他?”
“您二老想让我们怎么管?把他强行送进去戒毒吗?您同意吗?”大女儿说。
老太太抬头看看老伴,看看女儿们说:“那样就把他毁了,人家要是知道他吸那东西,以后谁还嫁他,出去找工作谁还要他呀!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老娘呀!他这辈子已经完了!您还不让送去戒毒所,现在就是送去戒掉,等出来谁有那精力去监督他,管他?没人管,他还会复吸的。我们日子也都不是多好过,顾不了他,他自生自灭吧!”大哥无奈地说。“他这样,您还想着让他娶媳妇,去工作?谁要他?她只会祸害人,以前那个媳妇多好,多会过日子,可他不好好工作不说,把人家辛辛苦苦挣的钱也要来花,不给就打,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呀!还好离婚了,不离婚也得被他打死。您现在还想着让他娶媳妇?别再想了。工作,更别提,我们好不容易给他找个活,看车场,又轻松,又自在的。可他三天两头问人家老板借钱,还不到一个月他工资就借超了,你说这样谁要他?”
房子里一片沉默。大家心里都在难过,他是他(她)最小的弟弟,从小她(他)们也疼他,现在看这样子,谁心里都不好受。每次看到他比以前更瘦了,都忍不住会给他一些钱,想让他买点好吃的,可他……唉!连他的小外甥女看到他都觉得舅舅可怜,把自己的压岁钱给他,说:“舅舅,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吧!看你多瘦!”可他现在真的像个狼,心里没有感情,没有亲情,只有钱。看到钱就两眼放光,根本看不到亲人对他的关怀。
老太太抬头看看大女儿,吞吞吐吐地说:“要不……要不……你以后管管他,你是大姐,你也就一个女儿,负担轻点。他没钱……会……会去犯法的,你只要……让他……活着就行!”
大姐一听,说:“我的老娘呀!您觉得您女儿过的很好不是?我们两口子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没退休,每个月我们两个也就三四千块钱的工资,还面临着下岗,不知道哪天都没饭吃了。你还让他来祸害我们?他自己一家被他折腾零散了,你们老两口也快被他折腾死了,你想以后把我们也给折腾死呀!我的老娘呀!你别怪我心狠,我不管他,也管不了,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老太太哭呀!哭呀!大家只有叹气!
此刻,他的家里,客厅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不,就像是几头刚吃饱的狼,惬意地眯着眼睛,就像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