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惊蛰(外两篇)
惊 蛰
姐姐打了个哈欠还想再睡,病仄仄的妈妈喘着粗气喊:“惊蛰了,外面春暖花开,快领妹妹出去。”
“妈妈,外面雾蒙蒙看不清,刺鼻地透不过气,我不去!”刚出门不久,姐姐就牵着妹妹跑回来。
外面就这样,习惯就好了。”妈妈猛咳两声劝慰道。
姐妹俩踩着松软的泥土来到小河旁。“姐姐,这河水是黑色的,不像妈妈说的那样清澈啊!”妹妹捂着鼻子蹲在草丛瑟瑟发抖。蟾蜍看着她们欲言又止,摇头叹息退回洞里。
这时,一条鱼斜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劝:“快走吧,这里危险。”
“那你以前怎么生活啊?”妹妹怜悯地问。
“治污风声紧就有清水,可是……”姊妹俩含泪告别翻了白肚的僵鱼。
“妹妹,你看那里有花。”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姐妹俩很快融入锣鼓喧天的海洋。妹妹欣喜地赏着花,突然吃惊地喊:“这不是鲜花?是绢花!”妹妹愤愤的转身就跑。
一会儿大汗淋漓的妹妹从台上跑到姐姐身旁悄悄说:“那人脸皮真厚,我掴了几个耳光他都没感觉。”
姐姐抬头望去,台上一人慷慨陈词:“化工厂扩建后将实现利润翻番……”姐妹俩无奈地摇头离开。
慢慢适应了空气刺鼻的味道,只是河里漂浮的鱼虾,蟾蜍,散发着恶臭,令她们作呕。
轰隆隆……惊蛰的雷声惊天动地,噼噼啪啪的雨点溅落下来。
“姐姐,这雨是酸的啊,快跑!”雨雾中妹妹惊奇地喊。
雨过天晴,路旁的草尖顶着雨珠,野花散着馨香,空气里升腾着泥土的清新。
姐妹俩憧憬着远处的青山。“上山去,咱蜘蛛可随时迁徙!只是不知妈妈的肺病怎么样了……”
开 荒
土地流转失地后,李大爷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在城里工作的儿子买的鱼竿被他气愤的折断,买的小鸟也被他仁慈地放生。一天到晚就对着老伴吹胡子瞪眼,吹毛求疵的找茬。
毕竟六十刚过,总不能闲着。聚集街头打牌、下棋,一天天地熬时间他不习惯。到流转后的苗木花卉基地溜达,他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就来气,牢骚着:种的再好能当饭吃?养的再好能填饱肚子?
想当年,自己可是种庄稼的行家里手,别人的土地一季出产700斤小麦的时候,他种的土地就能达到1200多斤呢!为此,他披红戴花巡回各村做典型经验介绍。他把黄土地视若知己,视若命根,只要在土地里摸爬滚打就不知苦累是什么。如今丢了土地,他就像丢了魂,整天蔫了吧唧,脾气焦躁的点火就炸!
这天李大爷又鬼使神差地背手低头往曾经令他自豪的地里走。放绿的小草,飘香的野花他连看也不看。也许是有缘,他居然在僻静的沟渠边发现一片撂荒地,这荆棘丛生的地方居然没人发现!这真的令李大爷喜出望外!拿来家什说干就干。
晚上,李大爷把刨掉的荆棘墩子拉回家。眉头舒展地哼着小曲,端起老伴斟满的酒杯慢慢品味。酒至半酣,李大爷又气得骂起来:这帮龟孙子,糟蹋土地就不知道心疼,幸亏我今天开了荒,不然又浪费一年……
咚咚咚,两个年青人不顾老伴询问,进屋后劈头盖脸的话直冲李大爷砸来:大爷,你把我们培育一年的紫荆木给祸害了!你老糊涂了啊!
搬 家
对王朴村来说,这几天是大喜大吉的日子。期盼两年的新村乔迁终于实现啦!年轻人弃掉所有旧家具,风风光光地换新颜;老年人将丢弃的旧家具抬进车库或者地下室,疑疑惑惑地保旧貌。
看着热热闹闹、喜笑颜开的人们进进出出,王爽的心情一点也爽不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洒脱不起来呢?对,自己有心事,可细想想,这心事家家或大或小都有啊。
想开了,王爽也开始吆五喝六的帮着几家搬出搬进,抬下抬上。老婆见老伴不蔫了,眉开眼笑地戏谑:好孩子,这才像话嘛!王爽气得扭回头:呸呸呸,狠狠瞪了老婆一眼。
夜深人静,躺在孩子楼下的车库,王爽唉声叹气地睡不着。搅惹得老婆火起来:你就是个住破房子的命,咱住车库也很宽敞,有什么不好?
懒婆娘,懂什么啊!住了新楼,我捡的外出打工人家的几十亩撂荒地怎么种啊?那些机械和犁耙绳索总不能都堆到车库里吧,收的粮食总不能都搬到楼上啊,那还不把楼压塌!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说不吉利的话。车到山前必有路,睡觉!
王爽就是王爽,这心思要是爽起来谁也赶不上,这不,没用几天,撂荒地的沟涯旁五间大瓦房盖起来。现在盖房子容易啊,拆下的旧房废料一凑合就可以。
王爽挺直腰杆真的爽起来,侍弄几十亩土地又有后勤保障了。妻子随他献媚凑合:我就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中午,王爽和老婆在儿子楼上正吃饭,村书记领着一伙穿制服的敲门入室,一位制服头头向王爽宣布:你占用耕地所建的五间瓦房,限两天拆除,罚款2000元!
王爽惊呆的大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