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家】 天籁之音(征文·散文)
久居繁华现代都市,心却怎么也安放不下,时不时想起乡下父母,连着几夜出现在梦境中。
我说,父母挥汗如雨在烈日拿着抓钩敲击着土坷垃。
女儿却说,那是爷爷奶奶纵横阡陌敲击一季绚烂收获。
喝着父亲背来的玉米面糊糊,吃着母亲挎来的豆类瓜果,女儿嘻嘻哈哈;爷爷奶奶真傻,大老远背这个,超市一买一大片,累着不上算!久久的立在门口看着餐桌上丰盛的乡下食品,空调风迎面扑来,擦擦眼角竟都是泪的咸味。
“青草和绿叶是平凡的,可只有它们才能给我们提供新鲜的氧气;大地和泥土是平凡的,没有它们,我们就无法取得维持生命的能量和营养。淳朴的民风要在,勤劳的传统要在,热爱家乡之心要矢志不移,亘古不变。”
苦口婆心还是没说动女儿,只好自己驱车到乡下看望父母。
劝父亲去城里。父亲执拗,老舍不得那片土地,说,农民离开土地,咋叫农民。
太阳照顶,泥土晒得白花花,格外刺眼。父亲在地里躯身敲砸土坷垃,一下一下敲得专注。我接过抓钩,埋怨父亲不注意身体,父亲望着我嘿嘿一笑说,这回住几天?
真的,从记忆起就跟父亲吵嘴,回回话题是土地。记得土地承包到户,高高兴兴看着一年的收成,父亲却把最好的麦子交公粮,瘪的,不实诚的留给自己。我哭了说,辛苦了一年把最好的无偿交公粮!父亲嘿嘿一笑说,国家现在还不富裕,把最好的粮食给工人吃,国家强盛了,还忘得了咱农民。
夕阳染赤,炊烟袅娜,阡陌行间镶嵌一粒粒依恋。心灵升在葳蕤叠翠之巅,染上天空的蓝。
漫溢美景,父亲拉着我‘嘿嘿’一笑,走,孩子让你听一下世上最美的声音,那种天籁之音!
在我们的心里,天籁是指那些自然界的美丽之声,更是那些深入心灵的声音,那些难忘的声音。我疑惑?
夏雨微凉,沐风犹醉。稻谷依依吐穗,玉米地里簇簇偷绿。一颗颗玉米被染得浓阴如墨。朦胧的墨绿中,清晰地闪着点点火红花朵的椒茄,一嘟噜一嘟噜若人喜爱。少时一直不喜欢黑天陪父亲去地里,那样的光景总是让人泛起潮湿害怕的感伤,心头总划过许多薄凉的回忆。有时候一直看天空星星发呆到天明,阳光隔着玉米叶子散落在衣襟上,斑斑驳驳地跳跃着,似灯光游离,留下一缕消不散的心情。
爷俩驻足,父亲嘘声,孩子你听。
我屏息,仔细聆听,初听,小虫弹,蛐蛐和,蛙声鸣。又听,时光仿佛停止了,只听到细微呼呼啦啦绿叶互碰。没有一点微风咋带起一阵簌簌的轻响?沙沙地,却奇异地好听。仿佛带了丝迷人的醉意。
初月的姣白,花洒在玉米叶上的绿,长长的绿叶相互间碰撞摩擦,有些沙哑,有些浑厚。宛如管弦乐队里的低音贝司所发出的声音,厚重却不失好听。许多奇异的声线交织在一起,融汇成了现在我所听见的似乎还散发着浓郁气息的沙沙声。
就是这种声音!父亲微笑着指了指长势旺盛绿油油的玉米棵。看父亲置身其中,那种心旷神怡,感慨万千溢于言表。
“今早刚浇地是玉米喝了水快速生长的声音。”
我不信。“是不是风生水起?”
父亲拍拍我的后脑勺,量着身边与玉米平行生长的椒茄。
再观,一夜之间玉米竟比椒茄高出巴掌多。我满怀喜悦和爱怜注视着眼前这一切,抚摸着长满白绒毛长长有点扎手的叶子让我感动让我兴之所至。竟然惊奇聆听到大自然天籁,亲身体验玉米生长叶碰叶声音——
不知不觉竟和父亲攀谈一夜,聆听一夜!只有在真正静谧的大自然中,才能够忘掉世俗的烦脑,开启心灵的窗户,倾听自然深处流淌的音乐,那种对万物产生至情至深的依恋和眷爱,那种神奇感动内心的力量。
看着父亲深情的抚摸着玉米叶子,粗糙的手掌布满老茧,脸上洋溢着幸福在晨光照射下如饴糖。我攥住父亲粗糙的手指,心中五味杂陈潮涌着顺着眼泪流出来,父亲擦擦我的眼角,又是嘿嘿一笑。
与父辈相比,我的人生经历算不得沧桑。但抚今追昔,也悟出一些道理。经过岁月的磨砺,我看淡了繁郁华丽而更倚重朴实真情。听天籁之音如此,接物待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