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神奇药水(戏剧)
时间:傍晚。
地点:小区附近的广场。
人物:中年人,男,三十多岁。
刘大妈,女,四十多岁。
红衣女,女,三十左右。
蓝衣女,女,三十不到。
【幕启时刘大妈等三人在跳广场舞,伴奏是网络“神曲”《老婆最大》。在“老婆最大呀老公第二,你是我的心呀你是我的肝儿”的歌声中,三人欢快又笨拙地扭着。
【中年男上,手提一把夸张的大锤子。
中年男:停!
【刘大妈等不理他,继续跳。
中年男(大声):停!
【乐止。三人看他。
刘大妈(不耐烦地):什么事啊?
中年男:什么事?我儿子快大考了,你们天天在这儿制造噪音,叫人怎么复习?
刘大妈(一愣,嘴硬):想当年毛主席坐在天安门附近还能看书呢!
另二女:就是就是!
中年男:不讲理是吧?(看看右手,举锤,高声)啊?!
【另二女惊叫着跑下。
刘大妈(欲阻二人):哎哎还没跳完呢!(怒回头)这是公共场所,我们跳舞健身,你管得着吗?
中年男:公共场所也要讲点公德吧?
刘大妈:讲公德也不会对着女人挥锤子了。
【中年男这才想起一直举着锤子,“哎哟”一声,忙放下手来揉膀子。
【刘大妈想走,中年男拦住。
中年男:这事儿不解决不能算完!
刘大妈:你想怎么样?(尖声)打人啦,暴徒打人啦!
中年男:你你你别胡说八道!
【红衣女上,知性干练的样子。
红衣女:两位!
【中年男、刘大妈看她。
红衣女: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吗?
中年男、刘大妈(齐):你有毛病啊!
红衣女(笑嘻嘻地):对呀,你们怎么知道?
中年男(与刘大妈对视一眼):别理她,我们继续吵!
红衣女: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中年男(半信半疑):什么办法?
【红衣女掏出一个小瓶子,高高举起。
【惊雷、闪电。
刘大妈(看看天,再看看瓶子):乖乖,来头不小嘛!
红衣女(得意地):这是新世纪的新产品,高科技,高效率,一试就行,一喷就灵!
中年男:到底干什么用的?
红衣女(诡密地):我用了三年才发明出来的神奇药水,专治情绪激动、蛮不讲理、不肯交流、拒绝沟通等疑难杂症。
刘大妈(凑上前):真的假的?科学进步到这程度了?
中年男:当心,要是迷药,一喷,我们俩就晕了,丢了钱还是小事,丢了什么器官就惨了。
刘大妈(连连后退):对对!
红衣女(连连摇头):我对你们这种小市民的心理太了解了,欲望大,胆子小。(晃晃瓶子)这药水啊,喷一下,你们火气更大,等于排毒;喷两下,立刻就互相体谅,等于治病。(不由分说上前对二人就喷,嘴里还配音“噗嗤”、“噗嗤”)
【中年男、刘大妈惊呼。
中年男(过了会儿):还好,没有头晕的迹象。
红衣女(启发地):那有没有觉得浑身发烫?
中年男、刘大妈(不确定地):有吗?
红衣女(上前把中年男、刘大妈的脸转向对方):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干扰了你正常的生活?
中年男、刘大妈(肯定地):有。
红衣女:有没有觉得他(她)很讨厌?
中年男、刘大妈(声音渐高):有!
红衣女(对中年男):你看看她的音箱,(对刘大妈)你看看他的锤子,有没有一种想要发泄发泄的冲动?
中年男、刘大妈(响亮地):有!
红衣女(诱导地):那还等什么?!
中年男(对刘大妈):今天这事儿不解决你真别想走。
刘大妈:我要是怕了你我就不姓刘!
中年男:你成天听那些城乡结合部的歌,跳那些傻不拉唧的舞,你以为你凤凰传奇啊?
刘大妈:你舞个破锤子吓人,你以为你是雷神啊?
中年男:中国大妈在美国跳广场舞被抓起来了,出洋相的全是你们这种人!
刘大妈:洋鬼子欺负人你还喊好,你是不是中国人哪?
中年男:活该你武汉的姐妹被人泼粪!
刘大妈:保佑你儿子今年考个大零蛋!
中年男(锤子一扔):你再说一遍!
刘大妈(裙子一卷):你再说一遍!
中年男:你再说你再说!
刘大妈:你再说你再说!
二人齐(冲向对方,声音越来越高):你说你说你说————(对峙几秒,同时瘫倒在地)
【红衣女一个箭步上前对二人又各喷一下。
红衣女:下面是第二阶段。有没有觉得平静点了?
中年男(喘气):不平静也不行了,发不动火了。
刘大妈(喘气):你个大老爷们身体还不如我呢!
中年男(喘气):社会压力大,现如今的中年男人身体都不好。
红衣女(趁机蹲在二人身边):想想这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吧?
刘大妈(叹口气):可不是吗?我们在广场跳,别人在路上笑,还有人从小区里伸出头来哇哇叫。你以为我们心里舒服啊?
红衣女(对中年男):你呢?
中年男:我也不容易啊。为了哄儿子读书,挖空心思做好吃的,还上网下载菜谱,做了一回又一回,儿子还嫌难吃。
刘大妈:这算什么呀。我离了婚就够倒霉的了,跳个舞健健身散散心还被人从城东赶到城西,一年换了六块地方。
中年男:你也离了?我们家也是单亲家庭,我一个人带儿子,就盼着他有出息,偏偏他成绩像坐了滑滑梯,急得我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红衣女起身,走到旁边打量二人。
刘大妈(看看中年男,叹口气):原来你是又当爹来又当妈,怪不得脾气这么差。
中年男(看看刘大妈):你也是一个人过,怪不得刚才放的歌是《老婆最大》。
【歌声起,俗气却又有些心酸:“老婆最大呀老公第二,你是我的心来你是我的肝儿……”
刘大妈:每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后面都有个故事。
中年男:每个舞锤子的男人后面也有个故事哎。
【二人相视而笑。音乐止。
红衣女(上前):你们还想在地上坐多久?
【中年男忙站起,扶刘大妈起来。
中年男:刚才……对不住啊。
刘大妈(拍着身上的灰):哪能怪你呢。
红衣女:我这药水灵不灵?
中年男、刘大妈(蓦然省悟,同声):灵!
中年男:多少钱一瓶?
刘大妈:有效期几年?
红衣女:你要是问保质期呢,是三年;你要是问能帮你们控制多久的情绪呢,只有三天。
中年男:啊?那不是要买几大箱子才够用吗?
刘大妈(一拍腿):完了,这还形成药物依赖了。
【蓝衣女上,一见红衣女忙抓住她右臂。
蓝衣女:妈呀,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又不声不响地跑出来了?
红衣女:我要用我的神奇药水造福人类。
蓝衣女:又来了!下次可别这样,担心死我了!
刘大妈(越看越疑):你俩……啥关系?
蓝衣女:大妈,我姐姐今天没吃药就逃出来了,她……
中年男: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没吃药、逃出来?
蓝衣女(忧伤地搂着红衣女):姐姐本来是去美国研究心理学的,研究来研究去,心理就不正常了;后来她又去搞精神分析,分析来分析去,精神就出问题了。
刘大妈:什么?(指红衣女)她是疯……
【中年男一把捂住她的嘴。
刘大妈(拉开中年男的手,对红衣女):你说你为啥要耍我们?
红衣女:没有啊,(诚恳地)之前你们问我,(学二人口气)“你有毛病啊?”我不是回答你们:“对呀,你们怎么知道?”
刘大妈(一愣):敢情,你还挺诚实。
中年男(难以置信地看红衣女):从没见过这么有逻辑性的病人啊。
蓝衣女:她以前是心理学博士,还发表过不少有影响的论文。坏就坏在死钻理论、与世隔绝、不搭理人,尤其不屑跟文化层次低的普通人交流。谁在她做事的时候发出点声音她会摔盘子摔碗。说来也怪,生病了以后倒脾气好了,整天笑嘻嘻的,专门朝外跑,见什么人都搭话,到处说要造福人类……
刘大妈(若有所思):你说她这是病了,还是正常了呢?
中年男(惭愧,向刘大妈走去):说起来咱们还不如她呢……(在锤子上一绊,一晃忙站稳)哎对了大妈,我本来正在装双层隔音玻璃呢,一急就顺手拿着它跑出来了……
刘大妈(笑):知道,这是钉钉子的,不是砸大妈的。
蓝衣女(也笑了):你们真逗。今天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走啦。
刘大妈:哎呀!(想起,捂脸)她刚才喷的什么药水?不会毁容吧?
蓝衣女(边拉红衣女下边回头):放心吧,那是自来水。
红衣女(边被蓝衣女拉下边回头叮嘱):三天啊,只有三天。
【红衣女、蓝衣女下。
中年男(看看刘大妈):这么说,不止三天?
刘大妈:没有神奇药水,咱们也能好好地谈?
中年男:药水不神奇,咱们身上本来就有药水,就看自个儿会不会用它。
刘大妈(低声):咱们身上本来就有药水,就看自个儿会不会用它……
【二人会心微笑。
中年男:往后啊,我让儿子读书的时间尽量跟你们错开一点,就算听到动静也淡定一点,就算要找你们谈也客气一点。
刘大妈:不不不,我们要走得远一点,音乐开小一点,时间跳短一点。
中年男:理解万岁!(与刘大妈击掌)我回家给儿子做饭去了。
刘大妈:孩子看书累了就站起来学我们跳跳扭扭,别给腰椎、颈椎落下毛病。
中年男:哎!谢谢大妈!我们家4幢301,有空来玩!走了啊(下)
刘大妈(忽然看见锤子,对台后):哎哎,锤子!(回头自言自语)今天舞没跳成,就给他搬锤子吧,反正也是锻炼。(双手提起锤子左摇右晃地下)
【切光。
一年又过去了,我们又都老了一岁。
相识,应该是第八个年头了吧?
……好吧,我老得记不住了。
只记得,那时候我好想还年轻,还能打篮球。老天!
哈哈,不懂戏剧,再来刷一次存在感。顺便打点酒喝。
开个玩笑,小人鱼老师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