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家】感恩的心(征文·小说)
虎子兴冲冲地坐车赶到了医院门口,伸在兜里一直攥着厚厚那叠钱的左手感觉都出汗了。一万多元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里面都是公司和公司里所有同事五十元、一百元的帮捐出来的。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公司领导李姐又打来了电话叮嘱:“虎子,钱要带好哈,赶紧把拖欠医院的费用缴了!工作上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帮忙的,你只管好好照顾你的父亲好了!”
虎子感激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憨憨地回应:“谢谢……领导,哈!”
李姐笑了:“一个大男人的,不要那么矫情好不好?祝你父亲早日康复!”
父亲生病住院后,家里更是雪上加霜。母亲前年去世了,现在正是农忙季节,虎子一边要忙着收割地里的庄稼不说,还要抽空来医院照顾父亲,发愁的是医药费也越欠越多。好则公司的李经理了解情况后,马上向总公司申请下来了一万元的困难救助。同事们又踊跃的进行了捐款。
钱凑齐了,虎子今天感觉到迈进医院大门的脚步都是那么的轻盈,他朝着医院的缴费处走过去准备交费。
走在一转角处,虎子突然发现老黄两夫妻在僻静的角落处蹲着,相对无语地抹泪,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虎子与老黄夫妻是在住院部认识的,他们的女儿晓晓经常无缘无故的发烧,有时候还口鼻牙龈出血,医生要求留院检查。大家住在同一层楼,只隔着几间病房。小姑娘精神好的时候喜欢到处乱窜,不知道为什么和虎子的父亲特别投缘,时不时的过来缠住虎子的父亲讲故事,一个爷爷一个爷爷,甜甜而亲热地叫着。晓晓会跳舞,偶尔还会背诵几句诗,小姑娘太乖太乖了!
虎子凑近前故意大声干咳几声,老黄夫妻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怎么了,大清早哭哭啼啼的?”
“医院检查出来了,晓晓得了……白血病!医生说了这是白血病里很严重的一种,必须得换骨髓,几十万啊!哪里凑得了那么多钱啊?”晓晓的母亲无比悲恸着。
老黄颤巍巍的手,扶住女人抖动的肩膀决然地说:“房子,还有家里凡是随便能变卖几个钱的东西都卖掉它,凑不够的话,我就是去借去要,哪怕是下跪,我也一定要救回我的闺女!”
……
“怎么会得这么个病呢?”在排队缴费的时候,虎子一直感觉精神恍惚着,心里很是沉重。再接下来,晓晓的影子就一直在她眼前晃动,眼睛好像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让他躲也躲不掉。眼看着就快排到缴费窗口了,虎子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病房里,看到虎子来了,老人就问:“缴清费了吧?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院了。家里的两头猪不知道你每顿喂饱没有,还有那几只鸭子,每天下午都要下河里游游的,这段时间一直被你关在笼子里肯定憋坏了。”
虎子闷坐着不吭声,伸手过去帮父亲揉着肩膀。
老人家继续絮絮叨叨着:“这次太感谢你们的领导和同事们了,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人家。对了,虎子,我们家地里种的草莓熟了,摘两筐去给大家尝尝鲜,礼轻人意重嘛。大家都是好人啊!”
虎子突然心事重重地岔开话题,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昨晚,我梦到妹妹了。”
父亲也叹气伤感起来:“哎!那时候家里也是一直很穷啊,如果你妹妹的心脏病能够有钱做了手术的话,她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舍下我们而去了。”
虎子“嗯嗯”:“爸,你觉不觉得晓晓很像妹妹小的时候吗?她弯弯的眉角,笑起来的酒窝,都是那么那么的像啊!”
“我也觉得呢!想想真的是,难怪她那么亲近我呢?”老人家拍了拍脑袋,“对了,今天都没有看到晓晓呢,你去找找她,说爷爷想她了。”
虎子的手停顿了,嗫嚅着说:“爸,刚才在医院里我碰到老黄两口子了,说晓晓得的是白血病,那么乖的娃娃造孽哟!…我医院的费还没有交,我想把钱先拿去给晓晓治病!差医院的钱我们另外想办法再重新凑凑,你觉得呢?”
“行,我看行!”老人家打断虎子的话掷地有声地说。“缺这点钱对我们来说只是暂时的困难,而对晓晓来说就是救命钱啊!我们一家子其实也是不断受过大家的恩惠的!”
接着,老人就动情地讲起来了虎子的母亲生虎子的时候出现了大出血,当时左邻右舍几乎都出动了,用木板轮流的抬着,一群人心焦火燎地一路小跑了十多公里的山路,送到了医院,正因为送院及时才保住了性命。还有就是十多年前一场不小心的失火,把家里的几间茅草屋全部烧成了一片废墟,也是乡亲们这个捐粮那个捐款,才建起了现在咱们住的这栋住房。建房子的时候,有好几家乡亲还把自家山上的大树砍伐给咱家当房梁呢!
虎子听得连连点头,下一步他想的是如何马上另外凑齐父亲的住院费的问题。他把电话摸出来打给他最好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开着一家洗脚房,生意一直很红火!
待虎子把情况一说,电话那端朋友的声音就嚷嚷开了:“虎子,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收到的捐款要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傻啊!父亲的住院费还得另外借,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虎子听得心烦烦的,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有些愁眉不展。
老人家这时候发话了:“虎子,打电话给你水生叔,叫他打两万元过来,就说我借的。”
虎子虽然叫水生为叔,其实水生长不了虎子几岁。记忆中,一年到头水生叔很少回老家露面,听说在外面做生意发财了。记忆里,但凡水生叔回来,总要拎上好烟好酒来到虎子家,对父亲毕恭毕敬的,其中的缘由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虎子也没有明白。
虎子把电话接通后说明了情况,水生那边埋怨开了:“哟,虎子啊,怎么搞的,你爸住院你都不告诉我啊?两万?好说好说,马上我就打钱过来!”
“什么?借,借什么哟,拿去用就是了!当初我掉进河里不是你爸救我,我早就小命没有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报答他!”
虎子这才什么都明白了。
老人家隐隐约约听到了后面的对话,一下子夺过了虎子的电话,对着电话铿锵有力地扯开了嗓子:“我说借就是借,手头有了就还你!”
水生在电话那端连忙诺诺应声:“好,是借,借!”
……
几天后,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论坛出现了一则帖子,呼吁社会上的爱心人士们救救一名得了白血病的小女孩!帖子还详细公布了患者的具体信息。一张配图上,一个剃了头发带着口罩的女孩,唯一露出的一双大眼睛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短短几的天,这则帖子就迅速被其它许多网站大量转载,很多网友留言说:“我们都要救救这个那么美丽的大眼睛漂亮女孩。”
在那天晚上的一期电视节目里,一对朴实善良的夫妻面对着无数的电视观众,鞠躬做了最深情的告白:“我们非常感谢社会各界朋友的无限关爱!我们收到了大家的爱心捐款,解决了女儿晓晓骨髓移植的所有费用!其实,我们一直想找到当初在医院帮里助我们的那个好小伙子,帅小伙子!他是第一个给晓晓捐款的好人!而且也是他把我们的困难发到了网上引起了大家的关爱!但是至今一直没有找到他,好想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
更为激动人心的是,电视节目主持人向观众宣布:“晓晓的骨髓在中华骨髓库与台湾的一名骨髓捐献者配型成功,骨髓今晚即将登机运回…本台将全程跟踪报道!”
虎子在电视机前憨憨地笑了,他默默地说:“老黄,你们的谢谢我已经收到了。衷心祝愿晓晓早日痊愈!我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伫立窗前,恍惚间,虎子似乎看见了妹妹也在深邃的夜空中探出头来,冲他甜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