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月的初三，要好的朋友约我结伴前往碗窑岭看梨花，虽然碗窑村的梨花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而闻名于市内省外，但我却提不多大的兴趣，因为多年前，我和煤炭工人报的一个记者去过一次，路上的不愉快让我耿耿于怀。
　　 那也是一个初春，天下着蒙蒙的细雨，纷纷扬扬的毛毛雨夹着偏北风，寒意袭面。我们两个人从南宁坐车到三沿车站，车站拉客的伙计见我们背着相机和行李，就问我们到那里，煤报的记者用普通话说去板城碗窑村看梨花的。那伙计说去板城没有直达车，上我们小董车，到了小董才帮你们转车，很方便的。我虽然是本地人，但我很少在钦州生活，也听说过在钦州到板城是经过小董的，到小董距离板城也不太远了，就稀里胡涂地跟着拉客伙计上了小客车。车上满客了，司机让我们坐在驾驶座旁边的发动机的盖板上。车开出站后还在街上兜转了几圈，车上的客人站的、坐的塞得放脚的地方都没有才开上325国道。到了分支的234省道，路面还是铺着沙的，又窄又烂，许多地方一个个品字大坑，坐在车上的人就象阿婆手上的箥箕在簸谷子的砂子一样。
　　 一路上上落落的乘客，车开开停停，一顿一挫的，乡路的难走，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村佬仔来说都没无谓了，可苦了和我同行的那位记者，她紧紧抓着上落车的横栏，大气也不敢喘。出了大垌街不远的地方上了一位穿着很入时的姑娘，车上没位置了，恰好车门旁边座位一位抱着小孩子的大嫂刚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她一个猛钻，钻开了大嫂一屁股就坐下，大嫂慌忙地说：“姑娘，别……”那位姑娘没等大嫂说什么，就冷了一眼这位大嫂，大嫂脸红了起来，好象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一会，那位穿入时的姑娘又站了起来，看看坐上的座位，狠狠地对着那位抱着孩子的大嫂骂了一句本地话，我听得不懂，大概的意思是：“八婆，孩子拉尿在座位了也不说，害我坐湿了裤子。”那位大嫂忙道歉说：“我刚想找草纸呢。”那姑娘骂咧咧的拿出面巾氏擦了擦，又坐下了，车开了，那大嫂抱着小孩子却站在车的过道上。记者朋友看不过眼，示意让我挪了挪，叫抱孩子的大嫂和我们一起挤在不到60CM的发动机的盖板上。
　　 更令我傻了眼的是，到了小董的街口，小客车上的乘客下得七七八八了，小客车到了纪念碑桥就停下，让我们下了车，我就问司机说“刚才拉客的伙计收了我们到板城的车费了，说帮我们转车的，我们应该在那坐车呢。”司机不好气的说：“拉客是拉客的，我没收你们到板城的钱，你们不看吗，我的只是小董车，只拉你们到小董，你们要么转回车站坐，要么就到去板城的路口坐三马仔。”话还没说完，嘎地了一声开走了。用句幽默的话说——剩下我和煤报的记者在风中零乱。
　　 还没到板城，路上的颠簸苦不堪言不算，就遇上了两件堵心的事。到了板城新城后，边走边问碗窑岭的方向。到了碗窑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种在土坡上梨花没几朵，这个土坡几棵，那个土坡几棵，记者朋友摄了几张照片，就匆匆往回赶了，那里领略到“细雨春润梨花开，万树怒放香雪海”的风光？时间都是放在路上了……
　　 碍于朋友的面子，也正好是年假没过，就答应了他。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但春天却来得早，年初三，就象初夏的天气了，幸好朋友自己开车，加上这几年村村通的大会战，一路平整的水泥路，好不通畅，在市区到了碗窑村，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碗窑村。
　　 我们到的时候，来踏青，赏花的人已经很多了，还没有修建完善的停车场早就停满了车，朋友停下车，看见一位老大娘和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在捡游人丢落的垃圾。大娘提着一个大塑料袋，把拾到的可乐瓶、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放进袋子，女孩用竹夹，夹叉着路边的废纸或包装什么的，我问大娘还有那可以停车的，那大娘看了停车场，笑吟吟地说：“地方是有的，只是离这儿偏点，你们要是愿意，我让我孙女带你们去。”朋友点点应许。
　　 在小女孩指引下，我们转了几小拐，来到一家小院子前，小女孩下了叫了一声：“爷爷，来客人，你招呼一下，我去跟奶奶拾垃圾了。”说完就蹦蹦跳跳沿着来的路跑去。小院的门打开了，一位和谒的老大爷在院子里走了出来，我们说明来意，他让我们把脏乎乎的车开进院子，然后说“你们也是看梨花的吧，我屋后有条小径，你们从这小路过去，上了这小山坡过了坳就可看到梨花谷了。”
　　 天气晴朗，暖阳当空，登上小山丘，一眼望去，梨花谷四周，群峰耸峙，树木郁郁葱葱，群山环抱梨花谷，浑然天成；梨花、油菜花、紫云英在一层层阡陌纵横的梯田上齐争努，片片的嫩黄点缀漫山的雪白，还有山边的叫不出名字葱茏的常青树下的溪水也不等闲，在山石和树根之间蜿蜒而流，真是让人觉得“欲识梨花真面目，只缘身在梨花谷。”
　　 我们拾阶而上，边走边浏览，玩了大半天，到下午，我们都觉得累了，我们回到院子准备取车打道回府，老大爷正在做饭，老大娘和小女孩正在用清水和抹布擦拭着已经清洗得干净明亮的车窗，见了我们回来，就微笑着说：“回来了，好玩不？”我们说：“好玩，只是又饿又累了，要回去了。”老大爷听闻我们的对话，就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说：“来者是客，吃了饭才回，我正在做饭，你们坐一下就好。”我说：“不麻烦了，老大爷，我们回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老大娘扯扯我的的衣袖，小声说“你们多少要吃点，我的这个糟老头不同人，你们要是不吃点，他会发脾气的。”
　　 遇上这样热情的一家，我们也难推却，只得留下，闲歇间，我和老大娘拉起家常，我问老大娘是不是去垃圾来卖，她笑笑了说：“这个能卖多少钱，只是有空没得事做，和孙女出去走走，看见了就拾拾捡捡分类放回垃圾池，让村里清洁的人收走罢了，我听了一脸愕然。吃饭的时候，在丰盛的餐桌前我又和老大爷边吃边聊，老大爷说：“儿子在城里工作，儿媳妇也在镇上的学校教书，儿子回来过完大年夜又出去上班了，儿媳妇昨天去学校值班了，孙女跟我们一起住几天，玩几天，也要回城里上学，这不，不好好玩玩，成日跟着老大婆去拾垃圾。都快成了垃圾迷了。”旁边的老大娘听着，脸上露出一些自豪，也接过话荐说，“你在家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我不出外边拾垃圾那还能做点什么。”
　　 一顿愉快的饭过后，我的朋友看见洗得比洗车场还要明净的车，就掏出钱，说是给老大娘做酬劳和饭钱，老大娘拉下脸摇摇手，朋友硬塞在她手上，她推着不肯收并有点生气地说：“我不是图你们的钱，我只是看见你们的车太脏，看不惯就随手擦擦，饭也是家常便饭，那能要你们的钱。”我感觉难意，从口袋里拿出50块钱，说：“大过年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就当我给你们小孙女一个小小红包，望你们不介意了。”老大娘也不让小女孩接，说：“我们乡下给小孩子的红包也不用那么大，有10文钱或5文钱就行了，你给她几文我们就乐意。”
　　 无奈，我只好把面值50元换成10元放进小女孩的口袋里。小姑娘甜甜说：“谢谢你，叔叔春日愉快！”然后又说：“等会你开车出去，看见路边的小梨树，要小心点，别碰伤它们，它们是我和爷爷刚种上的，年底我还要回来看看呢？”
　　 车在小路上慢慢前行，一排整齐有序的小梨树迎着春风，嫩青的叶子轻轻摆动，好象在挥挥手向我们说：“再见了，欢迎明年你们再来，等明年的春天，我们就开出一簇簇纯洁的梨花！”
　　
　　 3月12日于平福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