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那天早上,冰凉的风打着旋,刮过每一个角落,她被风裹挟到主楼后的草坪。
草坪上围满了人,靠近楼的地方,拉上了警戒线。安保部的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几个警察在里面忙活。
她被人们挤到最前面,她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潘副总,顿时,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栗,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妈呀”昏厥倒地……
瞬间,人群开始骚动,有抢救的;有猜测的;有奔走相告的。
“老潘从18层平台掉下,摔死了……肯定是那个妖精干的,那个妖精!唉……”
“嗨,他俩早就有一腿,看看……争风吃醋,闹出人命来了吧!”
“嘿,你没看见刚才她那副德行,啧啧,臊死人喽!”
潘副总的尸体被蒙上白单子,抬上车,拉走。警察继续调查……
她走出医务室大门,发现人们看她的眼光怪怪的,中午到职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些熟人看到她也马上侧转头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下午,她被请到安保部,办案警察对她进行了询问。
警察问:你和潘副总很熟?
她答:对,他是我的主管副总。
警察问:你没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她答:没有。
警察问:你今天早上晕厥是怎么回事?
她答:我有晕血症。
随后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就让她离开了。
走出安保部,她感觉空气像冰冻般寒冷,人们看她的眼神像x光,摄入骨髓。她甚至听到谩骂声,感到涂抹星子飞溅。
她恬静优雅、敏感、内向,从小就害怕和人交往,特别是和女人。她在这方面很自卑,面对繁杂的事非和翻云覆雨的舌头,她总是不知所措。所以她远离人群,埋头业务,也因此得到了领导的信任和重用。这样别人就认为她清高自傲,看不起人,特别是那些女人感到了她和她们的不一样,感到男人们看她的眼神和看她们的不一样。她们不准许这种不一样,不准许她的清高,她们要寻找机会让她威风扫地。现在机会来了,她们岂能错过?
她听不到那些议论,但她是聪明而敏感的,她感觉到了刀子似的眼光,猜到了议论的内容。因为她以前听到过她们诽谤别人,那些诽谤曾让她不寒而栗。她想:我要向她们解释,我有晕血症,我和潘副总是清白的。
于是她就分别去找平时还聊得来的女同事解释。那几个同事笑着安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别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
结果她更烦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反复的琢磨那几个同事含含糊糊透露给她的议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难受的想死。
可事情还没完,她感到阴云密布,一场疾风暴雨正在聚集……
果不其然,那些议论传到了潘副总老婆的耳朵,潘副总老婆找到单位,把她堵在办公室,骂她狐狸精,骂她犯贱勾引潘总。
她惊慌的望着那张扭曲的脸,解释:我没有,我和他是清白的。
“清白个屁!”潘副总老婆一巴掌抽来,她的脸上瞬间变得红白相间。她忙捂脸左右观看,满屋子的笑脸,让她犯晕。她痛苦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地:我没有,我没有,我说的是真话!
“你没有,你天生就是个贱货,你在前一个单位就和上司勾勾搭搭,滚到了一张床上……闹出事来,才跑到这里……”
她仿佛看到了毒蛇吐芯子,惊恐万分,惶恐的指着潘副总老婆:你,你……她“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她没说出话来,那场闹剧过后,议论又开始升级:唉,潘副总老婆说的话是真的。要不她怎么不反驳哪?怎么不抽潘副总老婆呢?啧啧,看样子,她还真是个狐狸精,那些事都是真的。
随即一股八卦旋风在人们的茶余饭后刮过,人们像讲述电视剧一样,津津乐道地讲述着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在各色舌头上滚过的趣闻。
不久,她疯了,是在一口不明来历的痰吐到她身上以后疯的。她追逐着人们不停的诉说,我没有,没有,没有……
她疯了,那些议论就更像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