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灵魂的乐章(作品赏析)
在诗歌中,已经很少有人的诗像王晋的诗那般纯净了。王晋的诗让我看到了原始的灵气,就好像让人的灵魂漂浮在清澈的山泉里,舒适。爱情诗太多,千篇一律,会腻;表达自我情感的诗,太单一,没有深度。而只有乡土诗,才能驾驭人内心最柔软而又不失坚韧的那根弦,成为平凡生活中最让人感动的一种力量——根。
王晋乡土诗选分为四个辑:大美乡村、穿行苗寨、秋天的凝望以及美如草海。在第一辑中,〈我的中国〉、〈不止一个门牌号〉、〈毕节,在诗行中闪光〉、〈图腾之火穿越苗家山林〉以及少见的一首情诗:〈高原情歌〉都是相当优秀且具有较强可读性的诗歌,王晋在第一首诗〈我的中国〉中写道:“一腔热血几度燃烧/历史是一座无私的浮雕/相对无言,相思咫尺,思绪悠悠/曾经诅咒强者的鹰犬叹息自己一无所有/从黄昏战斗到白昼/历史再不会堵塞在岁月飞疾的道口/吹响的不只是几片树叶,那是龙腾虎啸”。读完这一段诗时,我已经热血沸腾了,王晋到底是站在怎样的高度去看待历史中的中国?又是怎样将自己放低去热爱着这片炙热的国土的?“任几度风化火炼/一身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厚的浪迹/才是你光荣的屡历。被风暴撕了又撕/千缝万纳的帆是你骄傲的旗”。从他的字句中我们能看到很多关于历史的痕迹,那些痕迹也只有经过岁月的洗涤与感悟才能写得出来的,对国土的赞扬,对故土的眷恋,对一波一波改革变化的思考……我相信,时间永远不会泯灭这些情怀,因为它已经在诗人的灵魂里种下一辈一辈成长的样子了。
在第一辑中我最想说的还是那首〈高原情歌〉:想象有一天我们都已老去/沉淀了大江东去的豪迈/淡去了馨香的红唇/粗声粗气,穿着油污围裙/晚上,昏黄的油灯前/轻抚着脸上的沟沟坎坎/寻找你头上黑发一根,一根/又一根,白发丝丝。这是我们所有人所向往的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诗人的笔下与心里也住了这么一个常情渴望,这一段诗,我们看到了诗人的心情,期待中似乎又有一丝悲凉,岁月流逝,容颜易老。在王晋的诗中,像这样的诗是少之又少的,诗人把它放在:大美乡村这个辑里,以及诗中出现“油灯”这样的字眼,可以看出诗人的用心良苦,他渴望的老去,竟是如此的简单,就像师立新的评价:让人不得不把自己放得很低的去看待这样的诗,也像陆琪的那句话一样:两个人爱到死去活来,天天上演言情剧,经常有浪漫出现,看起来都是很爱很爱,但往往难有好结局。真正能结婚的情侣,经常是呆在一块都烦了,不再浪漫,不再情深,甚至没有那么多话,但他们从没想过要分开。爱的轰轰烈烈,分的凄凄惨惨。爱的顺其自然,才能长久平安。王晋的诗就是那种能让人在诗中找到共通的影子,并让人欢喜感动的平凡之作,就好比一首〈我的中国〉,抑或一首〈高原情歌〉。
在诗人的第二辑中,我们会看到另一种文化的身影,神圣的,古老的,神秘的文化,那就是诗人根源——苗家文化。湾子寨,阿爸,阿妈,野火,包谷,吊脚楼,似乎是中国60.70年代乡村独有的一种文化,但它却是诗人最质朴的家园,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怀旧的岁月,模糊而又清晰,每每想起,牵动的便是无限的爱意与感动,而王晋的诗做到了,比如:〈父母的乡村〉、〈河与名字一同消失〉。这些固执的记忆,就像游子对故土对家的呼唤,美好的生活与漫长的岁月一同停留在最初的心头,土生土长的东西是有魔性的,是诗人笔下养育他的乳汁,如何忘却?如果每个民族都如同王晋般不会忘了自己的“源”,那又如何能使传承的风尚被逐渐淡化呢?
有趣的在第三辑,诗的诗名是比较有吸引的:〈落叶呻吟〉、〈烈酒在分娩〉、〈大雪热烈而来〉……诗人取名为:秋天的凝望。秋天的凝望?我们知道,秋是四季开始枯老的季节,但是王晋的诗中却有很多比如“春”这样的字眼。秋天是一个感伤的季节,诗人漫步于秋天,看见春的焰火,回忆往事尘埃,会让读者想到很多东西,把四季与思考结合,把人生与秋天结合,并不矛盾而且很有美感。〈河流埋藏了记忆〉就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一首:从黑夜升起空洞的目光涂抹着四壁/一定要爱其他民族,就如同爱自己的民族一样/…掂量心的重量,浩瀚冰凉的水域围着河的心/上升的营养带来温暖的性。是不是很有趣?但却又让人深思。另一首有趣的诗则是〈夜里落满尘埃〉,第一句就说:那条寂寞的河好像一个怀孕的人。凝望秋天的人儿,也如同一个怀孕的寂寞的人。
我一直在想,诗人的第四辑中的草海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诗人在草海湖畔夜读诗书,竟有:若干年后,我会不会也站在这些身影离里/站成某个人,甚或站在某些人的心里。这样的问题,这种问题是我们大多数都不会思考的,我想,王晋的诗吸引读者的一个方面吧,总会用自己真实的想法去引导读者。我想,不用说什么,读完王晋的诗后,就知道他诗中的人品已经形成为一个巨人了,每当我们看它时,就会油然而生出一种对乡土遥远的情怀的亏欠。读过王晋诗的人心里定不会忘却那一份情,那一份平凡的爱,在诗歌界,也只有这种家国,忧怀的念想不会被遗忘,似乎有一份使命,刻意让王晋去感悟,然后写成一首一首让世人深读的诗。在这首〈草海湖畔夜读诗书〉中,诗人有一句话:丈量着村庄,高过我的思绪/直抵云端。是的,每个人身上都流着农村人的血液,几千年来,又有多少愿意承认这样想法?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从泥里活过来的。在这草海湖畔,诗人的思绪化作一本诗经,也愿这本“诗经”能够唤醒更多沉迷于繁华的“时间客人”。
“站在风里/拉动高原风车的呼呼风声/声声地呼唤我/像娘一样,为我叫魂!”我相信王晋的诗让我感动的不仅仅是乡土,更是一种人性,一种正视自己,勇于表露的良心。
很喜欢艾青的那首诗:为什么我的眼里长含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得深沉/。而我从王晋的诗中体会到了这一点,说实话,王晋的乡土诗并不是你一读就会感觉很触动的那种,而是你越深读越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它读完,因为太真实,真实得让自己想念自己的故土。这本乡土诗,是一本炽热的,发光的,用最通俗易懂的字句构成的,流畅,就在不经意间留下你对诗人笔下的所描述风景:草海,高原,毕节,苗寨,篝火……产生幻想般的映像,现代诗大多都是灯红酒绿的,笔下歌颂的乡土参杂着城市的对比,但王晋的诗却不,故土就是故土,喜爱的绝不用来感慨,在诗人心中,不管是记忆里的风景还是正在实践中的风景,让人读出的全是美的欣赏与热爱,纯粹,干净。
在诗人的后记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山峰再高,也要有路,有路也要有手杖;上坡容易下山难。王晋的诗陪我渡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读了又读,勾画了又勾画,但总觉得不够,非得搞得自己彻夜难眠才罢休。
这一切你都将带着上路/珍贵地活着/那些过程如此简单而陌生/一些人不经历就飞过苍老/如此彻底。——我想,这就是王晋诗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