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沉大海
石投大海作沧海一粟,终了此生,唯有有微波粼粼奏挽歌,只需短短几瞬,便消逝了它的光影;只需点点陪衬,便完成了它的送行。石沉大海,沉落了归于死寂的心。——题记
石子原是世界上最单纯的行者,观景人世,静沐风雨,生无所求,死无可恋,只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遇溪随溪流,遇山则与山歇,满足着无欲无求的随遇而安,笑待岁月安排的随随便便;原本的它无可恋,无可怨……
可涉足人世许久,石子心里不时泛起不平的波澜;它惊羡秋叶飞过天际的弧线,它敬叹悠菊傲世浮俗的淡然,它醉意轰轰烈烈的字句诗篇;它期待一场雁过惊寒的震撼,它也想拥有人生的绚烂,想引来一声声属于自己的惊叹,想刻出一笔笔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随遇而安只能招致平平凡凡,既然平地不能起波澜,便随流水奔赴涛涛的大海,起伏行在海上的波澜。
来到大海,石子满怀期待,计划着迎哪一朵浪花,思忖着赶哪一个方向,幻想着以己之力泛起的波澜是怎样的惊世,漫想着海上的旅程有怎样的风景;而整个海面都轻飘飘的,像是不会有沉落的样子,这个海面碧幽幽的,像是洗去繁杂的净土,海,天是如此的辽阔,给人一种即使忘乎所有,都无毁心境的惬意;海面,波浪,微风,慢水……海上的一切足以让它舒心,释怀。
于是石子变换了步调,也启程轻轻飘飘的行途,告别同行的流水,想独自奔赴人生的远方,拟演绎一场异于顽石的绚烂。殊不知,精心策划的此番遭际已让自己退变成舍弃日月精华的顽石了。
海面是那么的轻,自己却是如此的重,重到不可承受,重到无奈沉落。在接水面的一刹那,它就开始降沉,先是漾出很圆很圆的圈,再找准一个中心点,循着那个点打着旋似的消失在海水静流的平面,摇动的水波推搡着,游荡的鱼虾挤兑着,在自己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石子就完完全全地把命运交给大海了,说得准确点,是交付给死神了。沉降中,石子才意识清醒地明白了自己的生活应归于平静,而不是此刻的沉寂,然而,它已沉落,快没有意识了。
它不住地下落着,似有念想在海底吸引着;快速地沉降着,似被等候已久的时刻追赶着;诺大的海里,沉落的石子似一翎轻羽,任意飘落早已乱了东西,在落到海底的时候,身心俱裂的声音都没有了,它永久地沉寂了,念想不能拥有了,远方也去不了了,连人生最后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落海的石子孤单地去了,去到另一个生前未曾想过的远方了。
海的另一个起伏不平的底面,是它的安息地,海的与天相接的平面,却不是它的追梦所。
纵使石子已经沉落,却无什物替它奏挽歌;天还是那么的淡蓝,海面还是那么的平静,浪花依旧在迎接下一个奔赴者……一切悲寂都沉默,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沉落大海的石,不能作个弄潮者,只能被嘲弄着。对于奔赴不切实际的远方,即便是风雨兼程,作为石子,终逃不脱归于被沉寂的宿命。量己而念,量力而行,才能避免石沉大海,才能拥有自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