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人间四月天
时间,似乎总是在过后才让人觉得它的快逝。在乡下,感觉才刚刚过完年。走亲访友的热闹,确乎才过去几天,而这公历却已然三月底了。还有几天,等到四月的五号,我将迎来而立之年的生日。
以前都记得生日那天是清明这节气,也是传统的节日。但清明节未必年年都是四月五号,这我是知道的。今年不知是否?我也没有去查证。先前,总有些觉得生日在这清明节有些异样,甚至“与众不同”。到现在,是早失了那份在意的心思。生日在哪一天,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反正我至多也不过写篇文字聊表纪念罢了。
只是这三十岁的生日,总应该有些不同。曾经自己给设定了很多目标,有学术上的、文字上的、事业上的,而完成或者达到的期限,就在这而立之年的生日之前。现在算算,没能完成的倒有大半。但我也并不觉得不满甚至沮丧,我总觉得,我应该已经过了对于一个目标太过执着,甚至强迫性地鞭挞自己的阶段。
人生当然需要有目标,但人生更重要的是过好每一个当下。总是念念不忘地想着达到目标,想着达到目标之后能怎样怎样,不知不觉的就会忽略、错失掉眼前许多的可宝贵的东西。因为,这种念念不忘的执着,恰就暗示着我们对于眼下的不满。所以,即便有不少目标到现在还没有达到,但我心里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面对生活的每一天。尽人事而听天命,这并不是给自己偷懒的理由。我想,摆正心态,有意义有价值地过好每一个当下,珍惜每一个身边的人、每一份感情、每一刻幸福,才是对于自己,对于亲爱之人,对于未来的最大的负责。
于是,对于四月初的生日的盼望、或者查证兑现情况的目标期限的盼望,远不如我对于清明节这节气本身的盼望来得那么明显。中国的二十四个节气,本来就是因农事而生的。“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而清明节,正是各种作物出苗栽种的好时候。
南方的气候,确乎并没有那么“四季分明”,各个季节都显得有些急切,却又拖沓。比如年甚一年的“暖冬”,经常是稍微劳动量大一些就满头大汗,不得不穿着夏衣了;而春日里却也经常会遇到寒流,夜里冷风呼呼地吹几下,让人发抖的同时,疑心这不是春日该有的气象。再比如,寒冬腊月时候,田间的嫩细小草便开始生长了,不知不觉就成块成片,毛茸茸的,青绿青绿的,可爱得紧;而田埂山坡上的粗草,却久久的一幅枯败相,到了这草长莺飞的时节,也迟迟不肯让新草冒出头来。
不过,到了清明过后,一切冬的气象都会无影无踪。田间的蛙鸣虫叫都要鼓噪起来,四处满眼都是绿,嫩绿、新绿、青绿、翠绿以及从冬延续过来的墨绿。除了绿,各种颜色的花也是竞相烂漫。太阳照耀这一切新鲜,这些新鲜又朗润人的眼眸,整个的天空中,也格外的明媚起来了。
我在山上有个小小农场,额外的种了不少的花果树。有桃有李,有枣有橘,还有葡萄、杨梅、板栗以及蓝莓,此外还有桂花,以及前几天刚挖过来,已经花香四溢的野桂花。最早报春的当然是桃李,不但早,而且繁盛,满树满枝的真真是“繁花似锦”了。可惜,我的桃李因为新栽,花朵儿也是零零星星的有些寂寞。不过,等到来年,它们也能开出一片盛景来了。其实,杨梅树开花也很早,但此君确乎是太过低调。成小球状聚结的花都不像是花,也没有一般花的颜色。隐没在枝叶间,让人分辨不清。葡萄与板栗树没什么好说的,到现在也才刚刚开始吐出点点嫩芽来,离开花还早。最迟的却是枣树。这一株接着另一株,出现在鲁迅后园墙外的枣树,到现在也仍然如诗人笔下的一般,枝桠都默默的铁似地欠伸得很舒服。一如那时的秋夜里,刚刚落尽了叶子一般。
然而,盛春的四月即将来临。不论早的晚的,张扬的低调的,烂漫的零星的,这些花果树们,个个都将展示出它们最清新的一面。并且,从这里它们开始新的一轮生命的绽放。
我站在人生的第三十个年头,坦然而欣然地迎望着,这让人喜爱的人间四月天。这孕育着希望与收获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