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也说愚人节(随笔)
今天,4月1日,愚人节。对于中国人而言,它纯属一个“舶来品”。“度娘”里面说,“愚人节”也叫万愚节、幽默节,是西方社会民间传统节日之一。在欧美一些国家,每年的这一天,人们纷纷以多种方式与周围的人开玩笑,甚而,故意编造一些谎言取笑或捉弄别人。故,谓之“愚人节”。若从字面意思来看,“愚人节”当以愚弄他人为趣,是人们在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与生活之余,找轻松、逗乐子,用来舒缓紧张心情的一种方式。
关于“愚人节”的起源,可谓众说纷纭,有亚当传人说、立法改革说、蔓姜会说、小丑说等等。即便是其发源地,也有印度、法国、西班牙等众多说法。于我,则更愿意相信它起源于宗教。传说,十五世纪宗教革命之后,西班牙腓力二世曾建立一个“异端裁判所”,民众只要不是天主教徒,就会被视作异端,于每年四月一日处以极刑。臣民感到非常恐怖,于是,就在这一天以说谎取笑为乐,借以冲淡对统治者的恐惧与憎恨。其后,沿用日久,遂演变为今日之“愚人节”。
我之所以更乐意相信这一说法,是因为它蕴含着一种超然的人生智慧。对于人生的种种压力,甚而对于苦难与白色恐怖,倘若能以一种达观、轻松的心态去面对它、战胜它,一切,还会显得那么可怕吗?
“愚人节”,本为“愚人”。而“愚人”,其实远不如“愚己”来得好。人性,无非是一座摇摆不定的天平,天平两端,一边装着良善,一边装着丑恶;一边放着聪慧,一边放着愚笨。聪慧,有真聪慧与假聪慧;愚笨,也有真愚笨与假愚笨。古人云:大智若愚。在真正的智者看来,“愚”,或许才是智慧的最高境界吧?
在《列子·汤问》中,就有这么一则“愚者”的故事。愚公以己之力,誓搬太行、王屋二山,此举,却遭到了“河曲智叟”的无情嘲笑——“甚矣,汝之不惠。”故事中,智叟,智乎?愚公,愚乎?恐怕,这其中的是非判断,自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中国古代有愚公,西方也有“愚公”。这位西方的“愚公”就是耶稣。
“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要由他拿去。”
若以常理论之,显然,耶稣完全是个“大傻帽”。然而,透过表象,我们所看到的,却是耶稣悲天悯人的博大襟怀。
其实,生活中并不缺少所谓的“聪慧者”,却鲜有大智慧之人。
读红楼,读到了“女曹操”——“凤辣子”。此人不可谓不聪明,她实居贾府大管家之位,精明强干,持家理财有道,深得贾母与王夫人信任。但是,这位口齿伶俐、善于见风使舵的“凡鸟”又何尝平凡过?在泱泱贾府内,她使权用势,谄上欺下,心狠手辣,极尽权术机变。在她“恍若神仙妃子”的姣好面容背后,却潜藏着一个个杀机。正如兴儿所言——“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然而,结果又如何呢?这位头脑灵光、巧舌如簧的“精明人”,临到最后,却落了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悲惨结局。岂不悲哉?
明代唐寅有诗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唐寅,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一生疏朗狂放,不拘小节。在常人眼中,想必,也一定贴上了“疯癫之人”的标签。殊不知,正是由于他看穿了世俗名利,终在历史的地平线上,留下了无数光耀千古的诗书画作品,更留下了一个曼妙洒脱的背影。
古圣先贤中,我独爱苏东坡。东坡仕途多舛,三起三落,跌宕起伏。加之,爱妻王弗早逝,身心备受打击。然而,巨大的人生变故并没有压弯他的脊梁。他寄情山水,造福地方,将流转的岁月轻吟成了一首首豪放的词章!“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这是智者的深沉感喟,是强者超脱旷达胸襟的无遗表露。
子曰:“仁者寿。”我的父亲,一位憨厚朴实的老农民,享年九十有四。父亲长寿的“秘诀”,当得益于他的“愚”、他的“笨”。父亲的一生,历经战乱与社会动荡,坎坎坷坷一路走来,是生活的艰辛磨砺了坚强的意志,是岁月的积淀赐予了他宽厚、包容的品行。老人家一辈子与人无争、与世也无争,仿佛所有的委屈与磨难,都能像蛛丝一样轻轻抹去。那一年,父亲无病无灾,静静睡去。善终,恐怕也是老天爷对父亲之“愚”的最大褒奖吧。
人言:“不与君子争名,不与小人争利,不与天地争巧。”这是先哲智慧的结晶。“聪明者”,争,争得头破血流;愚笨者,让,让到海阔天空。人生,本就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比拼的也许不是机巧,不是速度,而是品行与耐力!
愚人节,不愚人,若在智与愚之间要做个选择的话,我宁愿愚一些,笨一些,就如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