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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争鸣】更迭(小说)


作者:周李立 童生,641.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28发表时间:2016-04-05 17:08:40


   娜娜旅行去了,泰国,五天四晚。一个短暂的小别,对她的男朋友艺术家乔远来说,一切都还好,可以接受。
   娜娜为这次旅行计划了很长时间,她和另外三个女孩一起,会去曼谷、清迈,最后到芭提亚。但她们去芭提亚做什么?人们去那里多数是为看泰国人妖的。她们四个女孩,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正是好奇又固执的那种年龄,所以娜娜不会理会乔远的疑问。她说自己是为看海去的。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海边。可是她又不会游泳,因为她的父母没有教过她,“他们自己也不会游泳”,她说,“我爸爸本来有个小哥哥,七岁的时候在小河里淹死了。”娜娜的爸爸在四岁时成为家中独子,长年被禁足,再也没到那条河边玩过。于是娜娜也一样,她生下来便是家中独女,这意味着所有危险的东西,她都要躲得远一些,直到十八岁离家。后来她一件一件地,把那些从小不被允许的事情都体验了一番,赛车、滑雪、跳伞,还有喝酒、抽烟、大麻……但她觉得其实不过如此。大概因为后来她发现了更好玩的事——谈恋爱。男人们的世界也是危险的,不过这种刺激充满变数,不会一下子就让人失去兴趣。跟乔远在一起后,她不再寻求更多刺激的体验,因为那些东西,其实也不过如此。但她还是没去过海边,这是一个小小的未完成的心愿。如果有什么机会,她觉得还是可以尝试的。“反正我总是会见到海的。”她说。
   唯一的问题是唐糖,对他们三人来说都是。
   唐糖是在娜娜出发前两天出现的。她只拎了一个小纸袋,里面丁玲当郎地,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肯定不是换洗的衣服。她看上去脸色糟糕透了,虽然她本就是个皮肤很黑的女孩。
   她说要在这里住几天。
   “住几天?”乔远很惊讶。
   但唐糖并不见外,她把纸袋里的零碎东西在乔远工作室的画案上倒出来,钥匙、手机充电器、硬币、几张卡、缠绕在一起的几条项链、游泳眼镜、小包装的化妆品、牙刷,还有几个验孕棒……唐糖坐下来,看上去她并不打算收拾这堆东西。她说累坏了,走了很远的路。她问,“有没有喝的东西?”
   娜娜从卧室出来,她们似乎心照不宣,有一种显而易见的亲密。娜娜端来白开水,用雀巢咖啡赠送的红杯子。娜娜又告诉唐糖,好,只是她马上要去旅行了。机票和酒店都不能改,不过没关系,“你可以住在这里。”
   她们完全忽略了乔远。在艺术家乔远自己的工作室里,他觉出了尴尬,仿佛学生时代闯入女生宿舍。两个女孩在小声说话,桌上和卧室里,到处都是女孩们的物件。唐糖的钥匙扣是一只塑料的翠绿色小乌龟,而娜娜正在准备旅行的行李——它们暂时都被堆在床上。他担心娜娜根本无法把它们都塞进一个小行李箱里,但后来她竟然做到了。为这次旅行,她专门买了粉红色的行李箱。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原来是一件这么复杂的事情,乔远想,“这意味着你得应付她的整个世界。”
   “不过住几天,她现在很脆弱。”在工作室外面的院子里,娜娜这样对乔远解释。
   女孩们总是脆弱的,但不应该是唐糖。她体育学院毕业,当过游泳教练,是那种皮肤发光、胸脯鼓鼓的女孩。
   乔远在蒋爷家认识唐糖。她那次告诉他,她跟娜娜也认识,而她们“玩得还不错”。唐糖是蒋爷的人。这让乔远谨慎,也或许是无奈,只好敬而远之。蒋爷是艺术区最重要的人,所以跟蒋爷有关的所有东西,艺术区的人最好都敬而远之。唐糖比那些东西更神秘一些,因为她曾经还是于一龙的女孩,也是于一龙的模特。于一龙画油画,从作品1号画到作品588号,都是差不多的人物大头像。蒋爷曾说于一龙的人物大头画,体现的是“现代性导致的人性迷失”,于是那些画都卖得不错,比乔远的水墨人物要好,尽管后来水墨画似乎更有市场一些。于一龙有时帮蒋爷做事,每当他帮蒋爷做事的时候,都像端着一碗热汤一样,自己小心翼翼,也让别人紧张。但他并不在蒋爷的公司。他主要还是画家。
   唐糖怎么从于一龙的模特变成了蒋爷的女孩?这些事情,乔远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很明显,唐糖似乎跟乔远身边所有人,都有联系。现在,唐糖要在乔远的工作室,暂住几天。
   “她可以住工作室的沙发。”娜娜说。
   第一天晚上,乔远睡在工作室的沙发。唐糖和娜娜睡在卧室的双人床上。乔远觉得这样的安排才是合理的,可能这就是两个女孩的本意。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但玩得还不错。娜娜说她们在那个暑期戏剧学院表演培训班上认识。仅此而已,娜娜没再说过更多。而即将和她去泰国的那三个女孩,都在艺术区的耐克体验店上班,她们扎马尾,喜欢荧光色、咖喱和林志炫——娜娜说了不少她们的事。因为她可能知道,乔远对她们,不会有什么兴趣。
   乔远在沙发上,很难入睡。他发现夜晚的工作室有些不一样,可能黑暗让这里显得更宽阔,像没有边的砚台,一切都淹泡在浓墨里。那些写意人物画,他最得意的几幅作品,被认为有八大山人风范的作品,隐隐约约可见,像夜色里妩媚的烟雾,让人害怕。
   但这都不是他睡不着的原因,她们才是。一墙之隔,她们悄声说话的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女孩们的话题,总是这样,没完没了。乔远并不想知道。但唐糖仍然神秘,像此刻的工作室。她一度经常来这里找娜娜玩,和他也时常见面,但他们并不真的熟悉。他觉得她始终是谜。
   娜娜出发的那天,乔远送她们去机场。唐糖没去,因为车上坐不下——她是这样解释的。但娜娜似乎并不在意。那三个扎马尾的女孩坐在后排,像电线上三只并排站立的麻雀,一直在左右扭头。
   娜娜从这天早上开始显出心事,她不是能够遮掩自己心事的女孩。乔远觉得她有话没说出口,也许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后来他把她带到工作室院子里的树下。那树是他们一起种的,现在已经长高了一些,尽管不是太明显。他拥抱她,像每对即将小别的情侣一样。也许她只是需要这样的仪式来让自己心安。
   “我不合适这个时候走,可是……”她说,听起来满是歉意,又有些无奈。
   “我知道,行程早就定了。这些事,总是这样。”他说完才觉得,她可能会误解他,她会觉得“这些事”是另外一些事。但是他不能解释了,那只会更让她误解。
   “是的,你确定,没事?我是说,唐糖在这里。”娜娜说。她没有误会他。
   “你很快就会回来的,不是吗?你在担心什么?”他问。
   “我,就是不放心,”娜娜说。她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小声告诉他,“唐糖怀孕了。”
   乔远觉得自己不应该意外,不是么?他已经看见唐糖的袋子里那几个验孕棒。可是,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吃惊一些呢?
   他说,“那为什么会住在我们这里呢?这……不是太合适吧?”
   娜娜说,“太复杂了。她需要躲开他们。我也不太清楚的事。反正,别让他们找到她。”
   后来乔远想起娜娜临行前才告诉他唐糖怀孕的事,可能是因为唐糖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些。但娜娜还是告诉他了,也许因为娜娜有别的担心,不只是担心“他们找到她”。五天四夜,现在想来真是漫长。
  
   乔远送走娜娜,从机场回到艺术区。唐糖并不在工作室。半个小时后,她又拎着纸袋出现了。和上次一样,她把纸袋里的东西统统倒在桌上,一堆药瓶。她说是维生素。“这么多,会让我闻起来像个橙子。”她说。她好像并不对乔远避讳怀孕的事。有的药瓶上明确写着,给孕妇的营养补充剂。她刚从医院回来。
   “情况怎么样?”乔远觉得这是朋友间正常的问话,他对唐糖还是谨慎的。她让他感到害怕。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他知道是蒋爷和于一龙——找到他?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唐糖答。这不是正常的回答了。人们通常都会说,很好,谢谢,或者,有点小问题,但总体还不错。
   她说,“你觉得我很搞笑是吗?”
   “当然不是,怎么会这么想?”
   “我突然就来住下,还不搞笑么?”她看起来是认真的。
   “娜娜说,你需要……在这里。”他本来想说,“躲开一些事情”,他庆幸自己没这么说。“我想,你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安静一段时间,想想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这样。”他说的是真的,他自己,还有去旅行的娜娜,也许都不过是需要一个地方、一段时间,来想一些事情。
   “我,是的,我很感激,我不太会感谢人……”她似乎被他的话打动了,但她真的不擅长感谢。他在蒋爷家里见到她的那次,觉得她是那种女孩,一直被宠爱着,却不会爱上任何人。
   乔远并不愿意她真的感激他,那会让他处于一个怪异的境地,像那种慷慨的施舍者,在人生关键时刻给别人滴水之恩。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奇怪的。
   他问她要不要水,这样她可以吃维生素片,然后让自己像个橙子。
  
   “那是什么?”唐糖指着工作室里一株植物问他。他其实也不知道,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如实相告。
   她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干,除了睡觉。她仍然睡在卧室,醒来后,在工作室来回走动,让他没法专心画画。尽管他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画画的感觉了,他不过是在上网,假装自己在搜集素材。她不是个安静的女孩。这是乔远不太能接受的。
   “你浇水吗?”她问他。乔远摇头,他这时才想起,原来娜娜一直在给那株植物浇水。
   “我也不给植物浇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浇,是喷一点,还是每天浇,还是隔两天浇一次,我说,那有什么区别吗?”她说。
   他表示认可,说他其实连自己的饭都搞不定,哪里还顾得上它。
   “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浇点水吧!”她开始行动,用他的杯子接水。她蹲在那盆绿植前,鼓胀的胸脯紧贴着膝盖,上衣往上滑了一些,露出腰身。他这时觉得她很漂亮,跟娜娜不同的漂亮。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去看电脑屏幕,心想也许可以为她画一张画。他又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曾经是于一龙的模特。于一龙画过她,没穿上衣的人体画,印象派的朦胧风格,但仍然显著突出了两枚乳房。
   她为什么不去于一龙的工作室住?乔远想到这里,觉得不太愉快,他不再接着往下想,也许他可以给于一龙打电话?但这个电话会不会让唐糖离开这里呢?他并不希望她离开。她至少在替代娜娜为绿植浇水,所以她应该留在这里。
  
   乔远接到刘一南的电话,刘一南说他要去郊区打高尔夫了,“一次很重要的高尔夫”,其实刘一南的每次高尔夫都是重要的。但刘一南不能带他的狗去,所以需要把狗寄存在乔远的工作室。刘一南以前也这样寄存过两次,娜娜喜欢那只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它叫白郡主。这个奇怪的名字不是刘一南取的。取名的是个女孩,大概是云南女孩,也许是大理的白家。那女孩离开了刘一南,确切说是离开了刘一南在万国城的那套小公寓。刘一南并不住在万国城,他在城东有更大的居室。女孩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她的狗,白郡主。刘一南那天如常去万国城的小公寓,但没有见到她。她的行李也不见了。他明白她不辞而别,完全不顾他们“在精神还有肉体上的情谊,”但狗还在。白郡主被遗弃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刘一南这样评价这件事。他开始养狗,但养得三心二意,他说太忙,“哪里顾得上狗呢?”但好在“白郡主最大的优点,是女孩们都喜欢它。”传媒大学教授刘一南,擅长对任何事物做出概括,他可以应付各种话题的采访。
   女孩们喜欢白郡主,也会很快喜欢上它的主人。这大概是刘一南还留着白郡主的唯一理由了——这一点是乔远概括出来的。
   “不,现在不行。”乔远拒绝了刘一南,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的朋友。他不喜欢刘一南,他觉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为什么?帮个小忙,帮个小忙,我们狗粮自备!”刘一南说。
   “娜娜旅行去了。”乔远说。
   “你没去嘛!你可以带它,再说它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带,它生活完全自理。”刘一南擅长说服任何人,他曾经在电视上说服春晚节目组,“不要再说过年吃饺子,我们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我们只在随便对付一顿的时候才吃饺子,但过年不该随便拿饺子对付。我是南方人,我为南方代言。”
   “可是,我不方便。”乔远说,他不想告诉刘一南唐糖的事,他直觉那不是太合适,他想象着刘一南在电视上侃侃而谈,说的都是他的工作室新出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性感女郎。这真是恐怖又诡异的事情。
   “方便,方便,娜娜旅行去了,我们白郡主来陪你!”刘一南挂了电话。一个小时后,他的帕萨特出现在乔远工作室门外,白郡主从后窗伸出脑袋,它对这里并不陌生,车门一开,便径直从铁门的空隙钻了进来。它绕了院子跑了两圈,大概坐车太久需要活动,这院子比万国城的小公寓和城东的三居室都更适合它活动,所以它边跑边叫。
   刘一南没有下车,他对白郡主的表现似乎很满意,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笑。他按了喇叭。乔远从工作室出来。刘一南在驾驶座上冲乔远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乔远也伸出手,握拳、伸出拇指,然后拇指向下,冲刘一南上下挥了挥。刘一南在车上爽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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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有些话已经说了,但你不知道的还很多。人物更迭,世事难料,确实,这是一篇风格奇特的小说,里面没有大起大伏的故事情节,但在作者波澜不惊的叙述里,却似乎有暗潮涌动。作者是一个不错的叙事高手,人物的语言,心理,在不疾不徐的语言节奏中,却有着令人吃惊的暗示。里面的唐糖,因怀孕了而借助在女友的男朋友乔远的工作室,而一男一女,再加上同样被寄居在这里的一条叫玛丽的狗,唐糖跟于一龙,跟一直在别人嘴里出现的蒋爷之间,到底发生些什么呢,孩子是谁的孩子?作者的交待很有限,却又处处在打擦边球,情节在我们最富期待的时刻,却又戛然而止,给人留下不尽的思考。【编辑:小人鱼在天堂】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60406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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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小人鱼在天堂        2016-04-05 17:10:23
  实在的,我很想知道后来娜娜度假回来后,会发生什么,但故事就那么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问好作者,谢谢你的小说,很喜欢。
河南省作协会员。西平县作协副主席、《西平文学》副主编。
回复1 楼        文友:周李立        2016-04-06 10:40:20
  《更迭》是我的“艺术区”系列小说中的一篇。这个系列从今年初的《往返》开始,后来又写了《移栽》《透视》《更迭》等,陆续发出来几篇。其中的主人公,都是青年画家乔远和女朋友娜娜,主要人物如于一龙、刘一南、蒋爷、唐糖等,在《更迭》中都有出现。最初也没想写成系列,但这些在这些人物身上发生的事,在我心中似乎总是未作了结的样子,只得接着为他们写下去。
   “艺术区”是个平台。它似乎与我几年前在北京艺术区的那段生活有关——但其实我自己也怀疑这说法。因为这些小说中的人物和事件,与我在艺术区期间的经历与记忆几乎无关。所以,我更愿意将“艺术区”视作虚拟的、用以承载现实故事和人物的场域——没办法,小说家总是需要一个地方,用来铺排下心中那些念念不忘到非得写出来的故事。艺术区之于我,似乎是这样一个合适的地方。因为它相对独立地存在北京繁华的一隅,注意,是北京,是我生活之中并受其“眷顾”与“迫害”的“城市”。说到城市,我总以为写城市的小说比写乡村更难些,因为它千“城”一律,没有“四时景物”供小说家自由派遣发挥。城市,其实很像某种棋盘,表面上整齐划一,私底下却千变万化,藏龙卧虎、藏污纳垢。这兴许是我的偏见与私心,但也是我心向往之的方向——写城市和生活其间的那些人。
   《更迭》源自某次做spa的经历。我不喜欢做spa,始终没能习惯让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推来推去。过程中,我无法松弛,总感觉美容师会把我身上的什么器官也给推掉了。大概因为我生性胆怯、又认生,总是不习惯与陌生人赤身裸体共处一室。
   这种体验被我安置在《更迭》里的唐糖身上。在小说的结尾处,怀孕的唐糖偷偷去做spa了,回来后,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被推出去了。”也许是种很古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唐糖最终是否留下了那个她也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我不想做这样的判决,哪怕是在小说中。但我和唐糖都确定的是:“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被推出去了”——这是“更迭”的题中之义。
   与陌生人共处一室的感觉,我安置给了《更迭》里的乔远。他大概是个敏感内向、才华平平的画家,平日里又总有些轻微的忧虑。他被迫与因怀孕而情绪反常的唐糖相处几日。与他们共度这段尴尬时光的,还有一条寄养在乔远家的狗。乔远与陌生的女人、陌生的狗在这几天的生活,让他想起男人与女人、责任感、孕育生命等种种话题。
  
   唐糖是我小说《八道门》里的人物,在《更迭》里,她又出现了一次,成为主人公。不过,在“艺术区”系列的其他小说中,我写得更多的女性,是乔远的女友娜娜。很多人都问,娜娜是否是我自己的化身?我总是辩解道,乔远才是我。
   但其实答案没这么简单。现在,我倒更愿意认定,乔远是我,娜娜也是。我可能把自己身上那些矛盾的性格,分别寄托在他们身上了。乔远的敏感内向、悲观还有迟疑,娜娜的泼辣莽撞、迟钝以及善良,可能都源自我。人性总是复杂又时有矛盾的,好比总有人说林黛玉和薛宝钗其实是同一个人——她有时像黛玉柔弱感性,有时如宝钗冷静理智。人性的复杂度成全了小说。
   “艺术区”也应该是复杂的。我希望写出另一种“艺术区”、我的“艺术区”。上世纪80年代,北京的圆明园画家村那种艺术区,在那时的文学与纪录片中都有过呈现。现在,人们每当想到已湮灭不存的圆明园画家村时,脑中出现的关键词总是流浪、漂泊、音乐、诗歌、动荡、纯粹、梦想、贫穷、脏乱、纵欲??但时间已行至当下,21世纪了,在过去的10多年来,与北京艺术区有关的关键词和这座城市一样,一直在不断扩充:工作室、拍卖、权力、大型活动、价格、传媒、公关,乃至地产、城市建设、广告、国际化等等。艺术家们拮据的流浪生活也许还隐约可见,但纸醉金迷、绚烂光彩的鸡尾酒会也会同时并存。对艺术单纯的偏执信仰也许仍存于艺术家内心深处,但现实再无法彻底摒弃商业化与利益追逐的层面。
   唯一不变的,也许是生活在艺术区的这些人。他们之间的故事和其他所有故事一样,不会有太多不同。因为归根结底,人和人之间的全部,总无法脱离那些偶然或必然的情仇爱恨、离合悲欢、帮扶与伤害。
回复1 楼        文友:周李立        2016-04-06 10:47:45
  更正一下:这个系列应该是从15年年初的《往返》开始的
回复1 楼        文友:周李立        2016-04-06 10:50:53
  非常感谢老师为我的小说编写的精彩按语!
2 楼        文友:绿草裙        2016-04-07 10:54:28
  艺术人生,总算充满了纠结、矛盾和浓重的情感,其间的恩怨情仇,演绎成许多令人回味,催人泪下的故事。
   作者驾驭小说之功,在别具一格中,深入人物的内心深处,由小到大,由此及彼,去剖析这个社会,展现这一代人的纠结,留白和悬念中,留给读者最大的想象空间。
   学习!欣赏!
   问好作者朋友!
3 楼        文友:小人鱼在天堂        2016-04-07 17:07:16
  我说呢,怎么意犹未尽,原来是一个系列啊,你的叙述方式我很喜欢,特有魅力,嘿嘿。
河南省作协会员。西平县作协副主席、《西平文学》副主编。
4 楼        文友:江南小溪        2016-04-13 15:45:28
  这篇小说写得细腻而有意味,让人读后遐想无限。同时,我也非常喜欢您的另一篇小说《六道门》,也是同样的风格,棒,真棒!欣赏学习了。
5 楼        文友:江南小溪        2016-04-13 15:47:18
  纠正一下,应该是小说《八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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