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在看着你
　　 就像是看见一株玫瑰种在我的心里
　　 你和他在谈一些开心的话题
　　 我没有扯上一句却有一滴雨落在我的眼里
　　 滴入我的心里打湿玫瑰的花瓣
　　 我的哀伤却散落满地
　　
　　 我一直都是在听你的电话
　　 听你诉说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那个世界的你又是否听见
　　 我的世界归属于你的世界
　　 听见你笑一次
　　 你就成了我的晴天
　　 听见你哭一次
　　 我的世界就会阴雨绵绵
　　
　　 ——2008年4月，于广州。
　　
　　 (一)
　　
　　 每一次看见她，我就会忘记了时间。我喜欢看她的眼神，迷茫里带有一丝忧伤。她总是坐在店门外看着过往的人群，我知道，在她的眼里一片空白，而此时我的脑袋也会一片空白。我喜欢这种一片空白的感觉。
　　 我们的店叫做“海心沙”，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一直想去那个叫做海心沙的小岛去看一看。
　　 这成了我的一个梦想。
　　 我并不喜欢美发这一行，为了生意而讨好顾客，我不喜欢这些虚伪的脸。比两个人坐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面对没有灵魂的电脑屏幕还虚伪。
　　 进娃子是我们店里的发型师，我是他的助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进娃子剪完了一个女孩的头发，让我染色，他说让我自己配色。人用肉眼可以分辨的颜色有机70多万种，常见的有机40多种。但配起来也不容易。好在这个顾客不那么挑剔，7.22的紫色还是很容易的。只要在7.2的主色上加一些纯紫色素而已。
　　 用进娃子的话说---美发是一种艺术！是发上雕刻！我喜欢艺术，但不喜欢美发！我一直觉得这一行和我格格不入，但我喜欢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一边听古典音乐一边听流行音乐，这种感觉成就了周杰伦，但会不会成就我，目前没人会知道。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张盼玲，她在西安，我在广州。
　　 她说：“西安下雨了。”
　　 我说：“广州也下雨了，但是还是很热。”
　　 她说：“你们店里忙吗？”
　　 我说：“不忙。”
　　 她说：“不忙吗？”
　　 我说：“天太热了。”
　　 她说：“你怎么老是不说话啊？难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吗？”
　　 我说：“以后会有话说的。”
　　 她说：“等以后！去，买盐去！买菜去！是吧！？”
　　 我说：“去看儿子去！”
　　
　　 (二)
　　
　　 她还是那样，一直在发呆。她叫刘婷，也是陕西人。我们这基本全是陕西人。
　　 她在二楼做沐足。她接了一个电话，很长时间。时间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概念，一分钟如一天，一天如一分钟。
　　 我一如往日打了一个电话给张盼玲，这是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也是我答应她的事。我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哪怕是我迫不得已而答应别人的。
　　 进娃子一直在和我讨论有关烫发的知识，说真的，听得人心烦。我偏偏是一个不上进的人，但为了那该死的温饱问题，我必须听。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我就这么一直在折磨里挣扎。
　　 宪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在那边过得如何？”
　　 我说：“还好啊。”
　　 他说：“我回去念书了，补习。”
　　 我说：“那很好啊，不过学校那种地方好象不太适合你。”
　　 他说：“为了我的梦想，我只有这样做。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无言以对：“很好。希望你能做到你想要的。”
　　 依旧是那双我喜欢的眼睛，迷茫里带有一丝忧伤。
　　 我突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和她一起发呆。
　　 宪哥是05年离开学校的，比我晚半年。但我们都不是毕业生，我们是同一届的学生。我读完了高二，我跟他说：“兄弟，好好干。别给兄弟丢脸啊。”
　　 半年后，他在我也不知道是哪的地方说：“我提前毕业了。”
　　 无论怎样，他算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而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过很久，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自己。
　　 刘婷接了一个电话，很长时间。
　　 时间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概念。一天如一分钟，一分钟如一天。可我分明感觉到时间是如此漫长，好象有两个人从我的两边拉扯着我，但不是很疼，却很压抑。
　　 压得我头疼。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海南住了几十年，突然去了哈尔滨。还呆了好长时间！还他妈一个人!
　　
　　 (三)
　　
　　 进娃子一直在问楼上的3号：“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小马吗？”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编号，进娃子是2号，刘婷是8号，我是9号。这件事我一直都觉得我回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里武状元对刚进华府的唐伯虎说--从现在起，9587就是你的终身代号。
　　 以至于我一连几天都做噩梦。
　　 我并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但我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一个月的感情，对于我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人来说……可能真的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进娃子让我给3号做头发，有时候我觉得美发师和助理的区别就是拿钱多的只做一点，拿钱少的要做很多。
　　 我不喜欢这样。
　　 雨下了整整一夜，我喜欢这江南梅雨，但我并不喜欢江南。
　　 没有为什么。
　　 虽说一直在下雨，但还是闷热的不行。这儿的四月就像西安的８月，足以将我消融，溶在这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变成一堆垃圾，最后被风吹散，或被掩埋，或被毁灭。
　　 天色很暗，看着这一片黑色，让我想起高中时宪哥跟我说过的话，他指着黑板说：“这是我新作的一副画，名叫行走在黑夜中的黑牛，你看那两个红点就是牛的眼睛。”
　　 我想我眼前的这片黑色里会不会也有类似于黑牛般的东西或者别的什么替代品。
　　 我独自一人在这黑色中穿行，雨水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感觉有片刻的冰冷。我想我还是会害怕这黑色中会有像牛的眼睛那样明亮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因为它会在黑暗的笼罩下越发明亮，明亮的诡异。可是越是害怕越想看见，只为满足心中那么一点成就感。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就像是人皮做的面具，后面点着灯。除了苍白，我没有了任何的视觉，连我的脑袋也是一片苍白。
　　 我睁开了双眼，路上的行人重复着他们的忙碌。我走向对面的商店买了一瓶可乐，我喜欢看见那个卖东西的女孩爽朗的笑，就像是宪哥，就像是以前的一些朋友，就像是以前的我，就像是我喜欢刘婷的眼睛一样的喜欢。
　　 我确定我是做了一个梦，但我却怀疑为什么在梦里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究竟我手中的可乐是梦，还是那个雨夜是梦？或者我本身就是一个梦？
　　 手机里依然是张盼玲熟悉的声音，听着让我很欣慰。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笑的，若不然我很怀疑我到底懂不懂怎么去笑。
　　
　　 (四)
　　
　　 电脑屏幕上是宪哥刚刚发过来的信息,他说：“我重读高三了。”
　　 我说：“你已经说过了。”
　　 他说：“游荡了三年又重读，我估计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考不上大学。”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你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
　　 他说：“总是会出现一些问题让你不得不对一些事情妥协，这是我们面对这些问题时只能做的，别无选择。”
　　 我说：“你变了。”
　　 他说：“但是我还是想考一次，为这么一个重新高考的机会，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我只有这么一个欲望了，如果放弃了，那样我将会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我重新拜读了一次《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只为宪哥，因为那是郭敬明在高三时写的一些散文。我没有读高三，多少有点遗憾，我想知道我曾幻想过的高三生活是什么样。
　　 眼前依旧是那双我喜欢的眼睛，我的脑袋依旧一片空白。
　　 我听到了一声哭泣，是楼上的3号。突然有一种感觉，让我想要说些什么。
　　 我走近人群，看着趴在桌上哭泣的3号，大声说：“哈哈！哭吧！大声的哭吧！为这一个月的所谓感情，哭是很值得的！”
　　 就像是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就像是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那点事，就像是我曾经说过的话。后来，那就是很久以后了，她骂我：“你说话真难听。”
　　 后来，那就真的是很久以后了，3号说：“你那一天说话难听。”
　　
　　 (五)
　　
　　 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并不是很重要，多想仰天长啸，让世界听到这个不重要的秘密。
　　 午夜，或许会惊动在外游荡的女鬼，所以没喊。
　　 八个数字，一串电话号码。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是没有。有很多事总是这样，本以为忘记了，但就是因为一串电话号码或是一个背影、一个眼神而在心中又会浮现很多很多的桥段，最后连成一个整篇的电影。
　　 一石击起千层浪。
　　 这时我才明白：也许忘记就是埋在心底偶尔想要翻看一下的某段记忆。
　　 我并没有去打这电话，因为无论是谁，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依旧是那双我喜欢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想知道，我确定我想。
　　 她依旧是接了一个电话，很长时间。我猜会不会是她男朋友打来的？会不会是约她出去？
　　 她挂掉了电话，她看着我，用她那双迷茫里带有一丝希望的眼睛看着我说：“我不想去！”
　　 就是那双眼睛，就是那双我喜欢的眼睛！她一直在看着我，真的，我情愿她生了病，我宁可自己背着她一路奔往医院。我情愿她是受人欺负，哪怕是让我为她拼命都成。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让她去，那个代价是我想象不出来的。
　　 正因为是想象不出的才可怕。
　　 她说：“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
　　 又是这样的一句话。难道我真的无动于衷吗？！我站了起来，像电一般的速度起身。可是接下来怎么做？没人会告诉我。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
　　
　　 (六)
　　
　　 进娃子一直躺在床上发着短信给女朋友，那个女孩我认识，比我大两个月，而我却比进娃子大整整三岁。爱情这个问题让我有点搞不懂，二十三岁的凌竟会着迷于这个只有二十岁的进娃子。
　　 对于进娃子而言，做为一个发型师，下班之后就是和女朋友逛逛街，吃吃饭。但对于我而言，我还得学习那些该死的发型。虽然我并不上进，但人总归要吃饭。
　　 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学的烦了，就在窗口看一看过往的人群忙忙碌碌。其实他们和我一样，都在为一个重要的问题在奔走。
　　 但是进娃子和我不是同一种人。
　　 宪哥说他的生活是每天面对一张张考卷反反复复，而我现在的生活是每天面对一群人忙碌自己却不知道做什么。我觉得他现在很有可能与哪位美女在花园里假装谈一些关于大程式的问题。
　　 进娃子说：“我想去东莞那边。”
　　 我说：“那李凌呢？”
　　 进娃子说：“你知道的。”
　　 于是我就知道了结果，我说：“想去就去吧！不要给自己任何可以阻止自己的理由。”
　　 说完我闭上了双眼，进娃子的笔记看的我只想念周公的女儿。
　　 进娃子最终还是走了，尽管他和老板弄得不愉快，尽管他们是老乡，尽管他在这个档口呆了三年了，尽管他们是老板一手教出来的。
　　 这不重要，总之，他走了。
　　 张盼玲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说话？你到底要怎样啊？”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有很多话说才对，比如说说天气，吃饭。但我却不是那样一个会说话的人，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喜欢说话了。我们有两年多都没见面，两年里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过才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我不愿就无聊的东西去多说一句话，因为说出来了就没有任何意义，那就成了废话。我不想说废话，我想回到以前，很想很想，并且也一直在为之努力着。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个自己，我现在终于知道习惯是多么可怕。”
　　 她缓了缓说：“我并不想给你什么压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习你的美发。”
　　 宪哥很久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了，我想真的是很久了，久得我都已经忘记进娃子留给我他的联系方式了。我真的很羡慕宪哥，虽然他的高三生活似乎并不是很好，但至少他选择了重新来过。这是他的愿望，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痛并快乐着！好像谁这么说过，而我恐怕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七)
　　
　　 坐在顶楼的窗台前，点一支烟，看来来回回的人群，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个灵魂就在我的眼前忙忙碌碌，为了那些戒不掉的物质在拼搏。
　　 我发现我竟也是那么伟大，可以见证他们的拼搏，见证他们的生活。
　　 不可否认，我是一个伟人。
　　 李凌走了，她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她留了电话号码，不过我想如果没有什么重大事，我肯定会忘记那串号码。
　　 后来证明我的确是忘了。
　　 ３号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为此我们请了三天的假。
　　 车一路狂奔，我们到了珠海，她指着江水中的一个岛说：“那就是海心沙，这里最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