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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山刚一到县城，就结识了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千万富翁——金大牙。
　　 提起金大牙，一万多人的小县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自小游手好闲，刁儿郎当。年少时没上过几天学，大字不识几个，整日混迹于大街小巷，提笼驾鸟挎小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几年不到，将他老子几辈人靠民间验方诊脉医病积攒下的万贯家业，挥霍了个净光，气得他老子口吐鲜血大病而亡。老娘看他养老无望，一狠心便改嫁他人了，他倒没事似的，依然我行我素。七十年代末，实在混不下去了，便流浪乞讨去了海南。
　　 过了几年，三十八岁的金大牙突然衣着鲜亮、手提大哥大、腰挎BP机，屁股后面跟了一个唇红齿白、娇滴滴的“卷卷毛”女秘书，捏着一张百万元的支票，回乡投资建厂来了。
　　 一时间，全城轰动。
　　 县领导如获奇珍。五大班子在县宾馆大礼堂设晏招待，恰谈投资项目。几经磋商，将县上投资八百多万、亏损九百万元的县制药厂，采取“债随资走”的办法，如撂“汤手洋芋”似地摔给了金大牙，由其利用现有厂房设备兴办私营企业“金麒麟制药有限公司”。县政坛元老、曾五界连任县委书记、县长，现任人大主任的樊心刚，将三十五岁的待嫁“老闺女”樊妮嫁给了金大牙，金大牙象拣了金元宝，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金大牙从他老爹遗留下的祖传验方中选了专治男性阳萎、女性不孕的特效方子，高薪聘请省医学院郑春光教授，化血本提炼、加工、合成并进行临床药理试验，研制出了“神力丸”、“不孕宝”，并注册了“麒麟”牌商标，批量生产投放市场。在国内医药市场独占熬头，填补了国家研究性空白。电视台、广电台、报刊等诸多新闻媒体大肆渲染，各类广告高朝迭起、被抄得火暴异常。白花花的钞票，流水似地涌进了金大牙的腰包。短短几年，赚了个锅满盆溢，转眼已经身价数千万元。靠“老泰山”在政界的影响，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民营企业家、市劳模等一大堆金光闪闪的头衔落到了这个夕日混混身上。
　　 在县城，金大牙红得发紫。腰鼓了，名扬了，底气硬了，说话也粗气了。紧接着，在县城繁华中心——凤鸣路上，高价收购了破产企业——国营物资公司，兼并了原企业土地，拆除了原有房屋设施，在原址上修建了一座11层高的县城标志性建筑——麒麟大厦，作为办公场所和写字楼。继而又将“金麒麟制药有限公司”扩充为“麒麟企业集团”，涉足房地产、娱乐、商贸、饮食等行业，用他的话说“啥能赚钱就干啥”。又从各地搜罗了一批黑白两道的“能人”，充实到下属企业当“头儿”。进出时，身边前呼后拥着一帮五大三粗的保镖，两台“奔驶”开道，威风凛凛，耀武扬威，整个县城都被“金”字招牌笼罩了。
　　 有钱享受了，金大牙故态萌生，整日泡舞厅、逛酒吧，身边各种各样风情万种的女人走马灯似地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对妻子樊妮却咋也爱不起来：冬瓜似的矮胖身材，横眉竖目，动不动就“河东狮喉”。当着她的面，金大牙却不敢有丝毫强嘴、拗违，否则，只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笤帚把，不揍个鼻青脸肿不罢休。况且，“老泰山”不久前荣升市里，担任了市政协常委，在全市政界如日中天，“虎死余威在”，更令金大牙不敢侵犯“糟糠之妻”。
　　 “钱有了，势有了，女人也不少，咋就没有一个心疼咱爱咱的？”他经常这样想。
　　 一天下午，他破例没有回桥南开发区他和“樊大小姐”的“爱巢”里去，而是带了两个保镖，沿着漆水河北岸河滨公园的林荫道去散步。春风拂面，暖融融的，河水静悄悄地向东流去。晴朗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一只只五颜六色、样式各异的风筝，在空中随风飘荡、自由翱翔。河堤水泥护坡上，树立着一排高大的铁皮广告牌。其中有五块是麒麟企业集团的，内容是宣传集团酒店、宾馆、房地产开发和娱乐业的，其中有一块是宣传“神力丸”的：天蓝色背景的画面上，一对蜚声当今歌坛的夫妻歌手，身着黑色西服，风度翩翩，女的手托一盒印着“神力丸”、金麒麟药业集团制造字样、包装精美的药品，男的右手搭在女的左肩上，两人笑蔼如花，春风满面。图案下面，是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服了神力丸，你好，我好，大家好！”金大牙望着醒目、诱人的广告词，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成就感。他望着那对男女，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阵讥笑：大爷没钱那会儿，落魄在南方的城市里讨生活，你们这些牛皮货高高在上，哪会理睬我这个人？谁知道我是干啥的？这会儿，花了区区五十万，就可以叫你们这些人球树根做这样的广告，嘿嘿嘿……他情不自禁嘲弄地笑了起来……
　　 “救命呀，抢人哩，快来人啊！”一阵嗲声嗲气的呼救声传来，很明显是一个女子遭抢了。
　　 “晴天白日的，还有抢人的？”金大牙一惊，忙招呼了一声那两个保镖，就迈步向前边奔去。
　　 远处宽阔的草坪上，一个年轻男人，一手拎着一只小坤包，一手扯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前面狂奔，后边紧追着四个年轻小伙子。
　　 突然，年轻男人不知被啥绊倒了，男女两人跌成了一堆，紧追在身后的四人恶狠狠地围了上来。年轻人敏捷地窜了起来，飞脚踢翻了其中两人，接着挥拳揍倒了一个，又弯下腰去，迅速从路边拾起一块拳头大的卵石，“呼——”地一声投了出去，把远处另一个家伙也砸倒了。四个小伙狼狈地爬起来，看见河道里人多了起来，再也不敢生事，慌忙逃走了……
　　 “狗日的，瞎眼了，敢欺负你大爷！”年轻人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的骂着，一边把小坤包塞到女子手中。“给你包，妹子！看少啥没？”
　　 “谢谢你，大哥。”女子接过包，娇声脆气地说。“这里边，装着给我妈看病的钱，是我辛苦了一年多才攒下的。狼心狗肺的东西，又偷又抢哩！”
　　 “啪啪——”，“兄弟，好身手！”金大牙使劲地鼓着掌，喝着彩，走上前来。
　　 “金总，您来啦！”周围认识金大牙的人，纷纷向他点头哈腰，献着殷勤。
　　 金大牙客气地点着头。
　　 “您，您就是麒麟集团的金总？”男女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鄙人金大富。”金大牙有点失魂落魄地盯着年轻女子那白晰、娇艳的脸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分别递到两人手中。
　　 “我叫陈山，八里镇的，听说你那儿招保安，正想找您哩！”陈山一脸兴奋地说。
　　 “凭你兄弟刚才的身手，我要你！从今日起，你就是‘金麒麟’大酒店的保安部经理了，月薪800元，管吃管住，咋样，兄弟？”
　　 “谢谢您，金总，太好了！”陈山高兴万分。
　　 “还有我哩，金总。”年轻女子扭着娇小玲珑的身姿，用手撩了一下飘逸的披肩发，笑着说。一边伸出白生生的小手，轻轻握住了金大牙粗壮的大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杏柳，陕北来的。在贵地金凤歌舞厅唱小曲儿。”
　　 “哦，你就是金凤那个台柱子，唱得一手勾人心魂的陕北民歌，年轻靓丽。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果真名不虚传！早就想挖到金麒麟来哩。说吧，杏柳小姐，月薪几何你才肯高就啊？”
　　 “我跳槽就是为了多赚钱。金凤丁老板人倒不坏，但太扣门，扣这费那费的，一月下来，也挣不了几个子儿。你这儿呢，我不想拿死工资。”女子认真地思索着说。“这样吧，每天按歌厅收入的百分之五提成，舞厅收入好了我也挣得多，但食宿我可不能自理哟！”
　　 金大牙心里一阵嘀咕：我那金麒麟歌舞厅，长期以来经营业绩欠佳，回头客少。仔细一想，光靠坐台小姐风骚、手腕多、脸蛋子靓，从客人腰包里掏钱，太单调了，也没文化品味，要知道，人是吃五谷生百病的，老吃一种饭，那有不腻味的时候？我正要靠你翻本哩！我当你能提出啥条件，才百分之五……便“嘿嘿”一笑道：“这样吧，我给你百分之十，歌厅搞火了，我再给你加百分之五的奖金，吃住在金麒麟饭店，咋样？”
　　 女子一脸潮红，忙不迭声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不骗人吧？真有奖金？”
　　 金大牙心里一乐：“瞧你那小样儿……”还没等笑出声来，却被女子那白里透红、娇媚万千的脸蛋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脑里不由得一片空白，发起呆来……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女子趁他发呆，用手指勾住他的无名指。一阵诱人的香味透过微风传了过来，金大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又被她的动作和话语逗笑了：“好，好，一百年不许变。哈哈哈……”
　　 “格格格……”
　　 一阵男人粗豪的大笑，伴随着一串女人银铃般的娇笑，在空荡静谧的河滨公园里飘荡，飘荡……
　　 “走，去金麒麟饭庄，我做东，庆贺咱兄妹三人相识。哈哈……”金大牙豪气十足地邀请陈山、杏柳。
　　 夜深了，金大牙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樊妮早睡得昏天昏地、死沉沉的。挨着女人肥胖粗壮的身子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杏柳诱人的影子：那娇笑，那红扑扑的脸蛋，那清脆、勾人心肺的话语，那透着挑逗和春意的双眉，那潭水一样深邃的大眼睛，那活灵活显、柳叶似的腰身，那高挺、饱满的胸，那修长、圆润的腿，那浑圆、线条十足的臀……，想着想着，只觉得小腹下一阵阵臊热铺天盖地袭来。金大牙情不自禁，猛地翻过身来，一把搂过樊妮，“吱啦”一声，撕掉她的乳罩、内裤，“腾”地爬上身去，一阵狂吻乱舔，嘴里还不住地叫着：“杏，杏……”一边疯狂地挺动着肥胖的躯体……
　　 “狗日的，‘神力丸’吃多了，半夜发臊，憋成啥啦！兴（杏），兴，兴你妈个头，我叫你兴！”，樊妮朦胧中爬起身来，举起肥胖的手来，“啪”地给了大金牙一耳光，又呢喃了几句，跌下身去，发出打雷似的鼾声。
　　 “她妈的，好女人都叫狗日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大梦如醒一般，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便觉又困又乏，打着呵欠，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酣梦里，将杏柳按在身子底下，抚爱了不知多少回，还梦见杏柳在他耳边柔情蜜意地说：“好哥哥哩，你真棒，我爱你……”不禁笑出了声……早上醒来时，才发现床单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