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禅茶一味(随笔)
喜欢喝茶,各式各样的。却一直分辨不出茶的好坏,甚至无从分清新茶与就旧茶的区别。
人家随便给沏一杯茉莉花说香,端上一盏上好的莲花香片也说香;绿茶说好,普洱仍旧说好,西式的花草茶尝来也说好。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每日喝着茶,品着各种不固定的滋味。
直到有一天看到表演茶艺——茶船、茶瓶、名贵的紫砂壶,公道壶、闻香杯、品茗杯……林林总总,看的人眼花缭乱。
潺潺音韵中,身着旗袍的茶艺师玉手纤纤、灵动翻转,心手一致、手器一致、人境一致、
涤器淋汤,执壶斟酌,行云流水。自始至终,一气呵成。顿时,茶烟袅袅,满室生香。静静的,仿佛不是为了等待品茶,倒像是在赴某个千年前的约定。
那汩汩的水声彷佛真的能荡涤心头蒙蒙的凡尘,那氤氲的茶香弥散于周遭的空气里,全身的毛孔都被那温润的茶香浸漫了……那一刻整个身心变得物我相融,几欲乘虚飞去一般。
泡好的茶端上来,茶色空明,茶汤澄净,浅酌一口,于口中顺舌尖轻旋,再沿舌边徐徐滑落,顿时唇齿留香,咽下之后更是由舌根缓缓回甘生津。茶味的苦涩、甘润此刻细细体悟,不免让人联想到浮生得失、起伏、宠辱……品茶的同时,亦是在品味人生的沉浮、苦乐,事态人情的冷暖、炎凉。透过这半杯水,几片茶叶,让人洞悉沧海桑田的瞬息变化,在清幽中体悟茶道,品味禅意。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茶与禅是相通的,佛家也常讲禅茶一味。
释迦摩尼的“四谛”之理即是以“苦”为首的,同样,茶性也是苦的。而茶的先苦而后回甘更能让人在品茶的同时参破“苦谛”,品味人生。
中国的茶道讲究“和、静、怡、真”,佛家坐禅时的“五调”也是主静,同时佛学中的“戒、定、慧”也是都是以静为基础的。这样看来禅、茶又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日本茶道的宗师千利休曾说过“茶道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一语道破茶道之平凡,本是生活琐事而已,而在这平常的琐事里所体悟出的即为“道”也。禅,同样要求人们通过静虑,而由平凡悟大道。
喝茶,需要放下手头的工作,三五好友选一清静之地,听上一曲清音,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有放松了心情,放松了身心,方能品出茶的神韵,茶的精神。这又同佛家所讲的“放下”有了相通之处,唯有放下了,才能拥有一身轻松。
禅本意就是“静虑”,若以禅论茶,则茶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品茶人仅需做到两点而已。一是心静,二是体悟。在烹茶品茗的过程中体会茶之静,茶之逸,茶之真。
坐禅,要求静坐敛心,集中思维,专注一境,以达到身心轻安,观照明净的状态,最后达到大彻大悟。品茶,要求创造一种宁静的氛围和一个空灵虚静的心境,这样才能让茶的清香静静地浸润心田和肺腑的每一个角落,你的心灵便在虚静中显得空明,你的精神便在虚静升华净化,你将在虚静中与大自然融涵玄会,达到“天人和一”的“天乐”境界。
体会到此,自是受用无限,从此这爱茶的嗜好恐怕是再难更改了。尽管依旧不分茶之好坏,却一定能在任何一种茶中品味出生活的真谛。
喝茶,不必懂茶,唯静心观照耳。茶在禅中,禅在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