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花】爱情树(散文)
早就听说香草源有三棵千年古树,那三棵古树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我们决定进香草源一探究竟。
通往爱情树的山路蜿蜒曲折。我们乘坐的汽车小心翼翼地向前行。不宽的路径,一边是崇山峻岭,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边是幽深的峡谷,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一条欢快的河流,伴随着公路忽近忽远,忽明忽暗。远处,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朦朦胧胧,像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三月的瑶山,万般风情,婉约如一幅神奇的轻纱帷幔,又如名家手下的精致山水画卷。坐在奔驰的汽车中,恍然不知是人在景中走,还是景随人流动。
进了龙虎大峡谷景区,隐隐听到溪水冲激巨石的轰鸣声,像是清风吹过树林的阵阵松涛声。呼吸着微微湿润的负氧离子空气,顿觉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转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水的声响越来越真切。那一条条瀑布穿过崇山峻岭,穿行在这时而宽敞时而陡窄峡谷中,一叠三唱,让你尽享山水视觉盛宴,流连忘返。
沿着本土作家陈茂智的长篇小说《归隐者》里说的那条“兰草镶边,四季流淌着花香,飞舞着蝴蝶,也让游客流连的迷人的涧流”,我们终于到达了香草源。在村口,我们看到三棵参天古树,树干有着如松树般的龟裂纹,片片条状的树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枝繁叶茂,傲然挺立,分别守护着三条溪流。这三棵古树就是村民口中传说的千年神树——红豆杉。
唐代王维有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诗中说的“最相思”的红豆,就是这神树的果实。因为它与舜帝和潇湘二妃的爱情故事有关,所以当地人把这三棵红豆杉叫做“爱情树”。
山间的黄昏,来得那样迅速,那样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山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潮湿的夜幕,浓得像墨汁,化都化不开。虽然已是仲春,但瑶山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我们坐在瑶家火塘边,听村民老吴给我们讲故事。
老吴是个土生土长的瑶家汉子,精瘦,也很精明。自从香草源发展乡村旅游以来,他把在外打工的孩子都叫回来帮忙,家里开的“晓源山庄”规模很大,生意红红火火。说起香草源的风土人情,老吴如数家珍。他说,他的故事原版、正宗。
说起红豆杉的时候,老吴一脸的庄严。他说相传上古时期的舜帝是个贤明的君主,他勤政为民,以身作则,带领百姓发展农业生产。据《山海经·海内经》说,舜帝为视察水旱灾害而一路南巡,溯湘江,过长沙,跋涉苍梧,引水灌田,因积劳成疾中了南方的瘴气而“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他的两位妃子娥皇和女英在京城没了舜帝的消息,心急如焚,两人结伴南下寻夫,跋山涉水,在九嶷山下感应到了亡夫的魂灵,一路悲泣号哭,溯溪而上。走到香草源的时候,两位妃子泪流成河,汇成了潇水;泪洒竹林,长出了斑竹;吐血而亡,长出了一丛丛鲜艳的红杜鹃;她们的魂灵,化作一缕缕香草……据说这红豆杉是潇湘二妃的眼泪所化,当她们的眼泪流干后,眼中流出了一颗颗血珠,入土便长出了三棵幼苗,细长的叶片排列得整整齐齐。小苗一天天长大长高。春天,红豆杉枝繁叶茂,青翠的叶片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秋天那隐藏在绿叶间的红彤彤的果实探头探脑的,煞是可爱。红豆杉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冬暖夏凉的香草源正是它茁壮成长的沃土。它吸收天地之灵气,汇聚日月之精华,直耸云霄,最大的那棵,要三个成年人合抱才围得上。据说,到了香草源,有幸能拥抱这三棵树的恋人,他们的爱情会幸福美满。这三棵红豆杉一公二母,正是舜帝和两位妃子的魂灵所化,他们隔岸相望,含情脉脉地守卫着他们的爱情,也守卫着香草源的生灵。香草源因有了这三棵神树的佑护,得以人杰地灵,人丁兴旺,丰衣足食。
老吴说,红豆杉素有“植物大熊猫”之称,是国家一级珍稀濒危保护植物。曾经就有外面的老板打这三棵红豆杉的主意,想要出高价买下挖了运走。但香草源的人坚决不答应,任那老板出多少钱也不卖,村民说光是看着那高高大大的树长在那里,他们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安心。也有人听说红豆杉的枝和叶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有抗癌、健胃、降血糖、降血压、消炎、清凉等强身健体功效,于是就在风高月黑的夜里偷偷地爬到树上砍树枝捋树叶,不料第二天天一亮就被村民发现死在树下,全身肿胀发黑,村民说那一定是被毒蛇咬了。
说着,老吴从屋里抱出一坛酒来,他说这是用红豆果泡好的酒。里面有一层晶莹红亮的如黄豆般大小的红豆果,闻闻,有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老吴说用红豆杉的果实泡出来的酒不仅具有醇和浓郁、味甘、香气幽雅、口感舒适、天然橙色诱人的特点,同时又保留了红豆杉的药用成分,是一种新型的保健佳品。现在,村民们在房前屋后都种上了红豆杉,希望有一天留给子孙后代的,不单单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是夜,躺在村民的小木屋里,枕边是阵阵松涛与溪水的合奏,回想着老吴那富有哲理的话,不知不觉中触动了柔软的心弦,我思绪蹁跹:香草源,这南国边陲的偏远瑶寨,再不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小家碧玉,她正敞开了自己温润如玉的怀抱,接受世界各地的来宾的顶礼膜拜,红豆杉,它那美丽的传说将传遍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