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剑钧
　　 曾经 见过大海浩瀚的人，大多会想起唐代诗人元稹的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意思是说，领略过大海苍茫的人，再见到别地儿的水简直都称不上水了，除了巫山绚丽缤纷的彩云，其他的云真不该叫云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两句诗出自元稹的《离思》，是他为悼念亡妻韦丛而作。
　　 “难为水”、“不是云”，情真意切，千百年来成为一曲爱情绝唱。不禁让人想起唐德宗贞元十八年（802年），太子少保韦夏卿年仅20岁的小女儿韦丛下嫁给诗人元稹。当时的元稹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秘书省校书郎。我不知道，她声名显赫的父亲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意这门亲事的，但出自名门闺秀的韦丛显然并不热衷荣华富贵，嫁入豪门。她没有嫌弃元稹，而是勤俭持家，任劳任怨，和元稹过起了一种虽不宽裕，却也温馨甜蜜的爱情生活。只可叹，这桩美满的爱情婚姻在七年后由于韦丛的病逝而结束。这会儿的元稹已凭自己的才学和努力升任到了监察御史，官虽不高，但权限重大，小两口的幸福生活刚刚开了个头，爱妻却驾鹤西去，这让诗人无比悲痛，写下了一系列的悼亡诗。最著名就是这首《离思》：
　　 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渗绿丝丛。须臾日射燕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红罗著压逐时新，杏子花纱嫩麴尘。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纰缦最宜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从《孟子·尽心》篇“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演化而来的。沧海无比深广，故而陆地的江河无法比拟；巫山有朝云峰，下临长江，云蒸霞蔚。据宋玉《高唐赋序》说，其云为神女所化，上属于天，下入于渊，茂如松榯，美若娇姬。故而众山之云也就只能甘拜下风了。元稹将之用于诗中，寄托情语，所爱之人如沧海、巫山之美，风情万种，无与伦比；所恋之情如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深沉绵邈，幻化多姿，催人泪下。于是乎，“沧海”、“巫山”，从此成了人世间至大至美爱情的象征。
　　 除了元稹与爱妻韦丛的“半缘情深”让人心生感动之外，流芳千古的“元白之谊”也令人感慨万千。元稹与白居易同为志同道合的诗坛密友，白居易评价极高，称：“所得惟元君，乃知定交难”，还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是“一为同心友，三及芳岁阑。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衡门相逢迎，不具带与冠。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不为同登科，不为同署官。所合在方寸，心源无异端。”元稹对白居易也情意深长，当白居易得罪权贵，遭贬为江州司马，元稹愤而写下了千古名篇《闻乐天授江州司马》：“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足见元稹对友情也犹如对爱情一样是忠贞无暇的。
　　
　　 选自剑钧新书《我愿用温柔对你，赶走这个世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