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麻雀
在我国粮食紧张的年代,麻雀被当作四害之一进行捕杀。人到了从鸟雀嘴里争一点粮食的可怜地步。那年代不仅人活得艰难,连麻雀也东躲西藏,疲于奔命,数量大减。
而今,粮食不缺了,农业连年丰收,却并未见被麻雀吃去多少。其实,麻雀更多的还是吃虫子。三年自然灾害时,农村的青年或许都有过吃麻雀的经历。春夏时有野菜野果,自然很少有人去吃麻雀。且那时的麻雀大都忙于生儿育女,谁也不忍心去捕捉它们。冬季,每当大雪过后,人家的屋檐下,自然少不了躲藏寒风的麻雀。黑夜里,贪吃的人用手电筒照住麻雀,麻雀夜盲,只能束手就擒。也有鼓起勇气奋力一飞,侥幸逃生的。这样事情主要是一些贪馋油水的二流子所为。小孩子一般不吃,因为,据说小孩子吃麻雀会长雀斑的。
然而,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小小的麻雀仍很坚强,仍不离不弃地守候家园,哪怕是在寒冷的北方,它们就像那些土生土长的农民,而不学大雁随着季节的变换而南北迁徙。这些灰黑的最为普通的小鸟喜欢成群聚集,在冬日的雪后早晨,你会看到成群的小麻雀聚集在一棵低矮的灌木丛中,叽叽喳喳不停地鸣叫,似乎在以叫声互相鼓励取暖。
有一年春天,我的一个本家二哥在他家的屋檐下发现了一窝麻雀。他因为麻雀在房檐下掏洞弄坏了房子,就蹬梯子上去把窝里的快要退黄嘴丫的几只麻雀崽子掏出来,然后用黄泥巴洞堵死。二哥残忍地摔死了几只小麻雀,却还留下一只小麻雀崽,他把那只麻雀用一条细绳栓住脚,然后倒吊在窗外的电线上。他是想警告那两只大麻雀不要再在房檐上掏洞了。那小麻雀崽羽翼尚未丰满,却仍在空中不停地扑腾。
不久,一只大麻雀飞来了,它发现自己的家进不去了,它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被吊在空中,它就在房檐周围飞来飞去,焦急地叫着。它试探着飞到电线上,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孩子。停了一会儿,它又飞走了。不一会儿,那麻雀又飞回来,落在小麻雀上方的电线上。它嘴里还叼着什么,它顾不上再观察四周有没有危险,稍微停了一下,就飞下去把嘴里的东西送到小麻雀的嘴里,然后又飞走了。
这样,一连两天,老麻雀不停地喂那小麻雀。院子里的人看了都内心不忍,大家都说二哥作孽,劝他把那小麻雀放了。可放了它,它又能上哪儿去呢?于是也就只好任由老麻雀在那喂了。那老麻雀仍不断地喂它的孩子。一连几天,直到那小麻雀不能再吃食,那老麻雀仍不肯离去。狠心的二哥最终也被老麻雀打动了,他把那小麻雀从电线上解下来,挖个坑安葬了它。之后,老麻雀就不再来了。
自那以后,我对麻雀改变了印象,虽然它们没有别的鸟好看,但我对它们格外敬重。每当看到用弹弓打麻雀或者是用粘网捕鸟的人,我都劝它们千万不要捕鸟。常言道:“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
人说,麻雀气性大,养不活。是的,有的鸟是美丽好看,叫声也好听,因而被捉后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而麻雀如果被捉后,就算被关进笼子里,有食物吃,它们也不吃。它们直到饿死,也不吃人给的食物。这小小的麻雀,为了自由,宁愿死也不吃食的骨气,真是别的鸟很少有的。跟麻雀比比,我们很多人是不是都很惭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