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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婆娘腿果


作者:王能伟 进士,6257.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5563发表时间:2016-04-22 20:20:14
摘要:在茫茫鄂西北大山上,有一种树叫“婆娘腿”,书面语为“马桑”,其果实香甜可口,但食用时不咀嚼碎,否则,会中毒而,小说中的猪娘就用这种方法毒死了赵美丽。

婆娘腿果
   七里沟村的人管媳妇不叫老婆,管老婆叫婆娘。猪婆本姓朱,名叫朱红梅。她男人马猴子常年在外,偶尔回家,家里家外,就管她叫朱婆娘。村里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见她有男人和无男人一个样,守活寡呢,也跟他男人一起喊,猪婆娘,图的是嘴快活,喊多了,就成了朱红梅的代名词,而忘了真实姓名,猪婆娘就成了全村男人的婆娘。如今,朱红梅已过不惑之年,身体发福,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韵,再喊,有损自己颜面,就去掉了娘,喊猪婆。
   古话说: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门。太阳离山一杆子高的时候,满天通红。太阳像个红柿子,丫形的山凹像脱了叶的古老的柿子树,托着柿子。那情景很像猪婆屋前的那棵老的身上到处都是洞的柿子树,顶部一根嫩枝上结了一个柿子,圆圆的,大大的,像她的奶子。猪婆曾拿根长竹杆想敲下来,可够不着,就让它自生自灭吧。整个田野红透了,看透了,就是个红透了的柿子。
   明天的天气一定万里无云,碧空一片。
   猪婆四十一岁,按山里人的说法,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男人马狗子前些年出门,像消失的踪影,灶台上的蒸气一般蒸发了。她就是想那事儿,也是吃馅儿饼抹油,白搭。日子久了,也就不想了。她从屋里拿出镰刀,在古柿子树下磨着,一推一拉,磨着日子。这把镰刀她用了几十年了,刀把光光的,锃亮,印着霞光,泛着白光,很像男人那硬着的物件,握在手中,就像握住了她男人的物件。
   太阳还没露脸,东方还没泛出鱼肚白,猪婆拿出男人用的纤担挑子和麻绳,别着那把镰刀出发了,路边的小草粘着水珠儿,雾气很大,边走边哼着《艳阳天》那首老歌。
   约摸半个钟头,她到了村后的自家地。太阳刚露脸,在笑,这片土地如女人的腹地,丰腴而平坦,有夜露,再旱也会保丰收。她这几十年的营生,就是这片地,那狗日的马狗子自打出了门,就忘了这个家,照样,也就忘了猪婆娘。
   五月天,忙到晚,脸上流汗水,心里美滋滋。每年五月的时候,烈阳似火,七里沟的村民,顶着烈阳,收割着喜悦。
   猪婆放下纤担挑和镰刀,早上走的早,没去茅房,她打量了地上边地下边,雾大,没有人影。便解开她那麻绳腰带,放了个响屁,接着一泡尿,哗啦哗啦响,时高时低,铿锵有力。
   “猪婆娘在尿尿呀。”一阵淫笑,是候朝天的声音。
   “是猴(候)秃子,你个狗日子,没正经的,偷猩呀,没见过是不是?”猪婆骂道。
   “偷你的猩,婆娘。”候朝天更加毫无忌惮地说,把猪婆娘前的猪除掉,又一阵淫笑。
   “好呀,来,老娘这儿还有呢,你嘴张着,一定要接住。”猪婆面不改色,毫无羞意。说罢,憋了一口气,猛的尿出,如气冲山河,那股尿把地上的黄土冲了几个翻。四十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
   “那是尿吗?有臊味,要喝也要喝婆娘的乌龟王八汤。”候朝天说罢,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你把老娘的麦子割完了,晚上有。”猪婆答道。
   ……
   还真是两个琵琶一个调儿,弹(谈)到一块了。这候朝天,名子起得不错,朝了一辈子天,最后还是朝地,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村里人都不把他叫候朝天,改了名,叫候朝地,朝了一辈子的地,把头的毛朝没了,一个葫芦瓢,最后落得了候秃子这样一个美称。如今了,也只有他还把朱红梅叫猪婆娘了。
   路上陆续有人来了,都是赶着大忙的。他们的戏谑慢慢淡了下来。
   “猪婆,你的麦子真丰收了,粒粒满籽。”路上的女人说。
   “猪婆,你下蛋不行,种地还有一手,等明儿,我教你下蛋,你教我种地。”路上的男人说。说罢,哈哈大笑。
   猪婆也不生气,接过话说,你个老不正经的,挨千刀的,那好,今晚你就教我下蛋,不教是王八变的,龟孙子。
   路上的女人生气了,转过身,揪着路上的男人的耳朵,怒目圆睁,说,你教她下蛋,你把老娘放哪儿?放床下喝米汤?再胡说,乱嚼舌根,我叫猪婆割了你的舌头喂猪。
   村里的女人把男人都看得很紧。
   路上的男人连声求饶,说,以后再也不说了。
   猪婆咯咯地大笑,连着她家地的猴秃子在上面也痴痴地傻笑。
   路上的男人被笑急了,脸上无光,猪婆有自己的婆娘遮着,不敢招惹,就拿猴秃子出气:你妈个猴秃子,笑个球,活一辈子,连球都没见过,还有脸笑,你再笑,我把你那秃瓢拧下当球踢!
   猪婆还在咯咯地笑,猴秃子是三斤面包了个大扁食,皮厚着呢,跟着痴痴地傻笑,笑声回荡在山谷,一应一合。
   路上的男人的脸被笑成了猪肝色,顺手捞起个土疙瘩,朝秃顶砸去。猴秃子头一偏,躲过了这一狠招儿。土疙瘩砸断了几根麦芒,落在黄土地上,起一层灰,惊得一只正在下蛋的野鸡扑哧扑哧地飞走了。
   路上的女人也笑了,说,你朝秃子发什么气?有本事儿,你把那只野鸡逮住了。
   路上又有些人,带着笑声向自家地走去了,这是个大忙天。
  
   二
   猴秃子和猪婆的关系,很难说清楚,是那种发菜炒豆芽,纠缠不清。一个光杆汉,一个守活寡,就如和尚赶道师。在村里不免起风波,有人说,秃子艳福不浅,浇上了猪婆这块荒草地。说这话的大半是男人,他们对猪婆早已垂涎三尺,碍于家中的婆娘,有贼心没贼胆。有人说,猪婆也算是个丰满的女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会看上秃顶?打醋的进当铺,走错门了,哼,门都没有,边都沾不上。说这话的大半是女人。
   猴秃子也确实动过心思,见猪婆地里家里的活儿都干,从来不说二话,也没要过酬劳。猪婆也从不推诿,你爱什么就干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每见猴秃子来帮忙,她都热情招呼。未了,甩给两包烟,也不留吃饭,意思是,干罢活儿,走人,避免唾沫星子来淹人。有几次,深更半夜,猴秃子敲着猪婆娘的窗户,猪婆娘就在屋里亮了亮那把镰刀,刀光借着月光烁烁耀眼,闪着阴森的光。猴秃子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也有几次,猴秃子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趁夜刚下幕的时候,就溜进了猪婆娘的屋子,从后背搂住了猪婆娘,两手在两个奶子上胡乱地揉搓,下身的那物件膨胀,顶着猪婆娘的屁股。猪婆娘就拿那她的那把刀的刀把儿顶着,金针对钻头,看看谁的硬?结果是猴秃子的一声惨叫而告终。
   从那以后,猴秃子也就真正落地成佛,该帮忙的时候帮忙,该说笑话的时候说笑话,就是不想那事儿。猪婆娘每晚睡前抚摸着刀把儿,像抚摸着她男人的物件,摸着摸着,睡着了,不食人间烟火。
   猴秃子见了猪婆娘就叫婆娘,猪婆娘见了猴秃子就叫秃子。外人见了,不知情,还真以为是两口子呢。
   猪婆面前的三亩八分地,是大生产后,土地到户后分得了。别人家的地都是一块一块的,唯独她家的地连在一起,一大片,猪婆每天都在地里劳作着。眼前的一片麦地,一地的金黄,微风一吹,一浪赛过一浪。此时,太阳已经一杆子高了,雾散了。
   猴秃子的地在她的上边,她种的是无芒麦种,这是一种新样的麦种,全村也就她一个人种,村里人不信科学,种着有着长长麦芒的麦种。猪婆的麦地见的是一粒粒饱满的麦子,猴秃子的麦地见的是一根根麦芒,细针一般,剌人。
   路上的人少了,都在自家地里忙着。猴秃子双开始了他无聊的浑话。
   “婆娘,你的麦子,麦穗饱满,直挺挺的,像男人的物件。”猴秃子边割麦子边笑着说。
   “秃子,那你的麦子像什么?”猪婆问。
   “我这麦子毛茸茸的,像你那沟里的草。”猴秃子痴痴地笑。
   “你个老猴子,头上屁股都没毛。狗改不了吃屎,三句话不离本行,狗嘴里吐不出像牙。赶明儿,我把这种子多留些,你也种上。”猪婆娘说。
   “好嘞,我还想要你的种。”猴秃子含沙射影地说。
   “好嘞,那我就多留些。”猪婆娘没听出意思,就随口答道。
   半晌,猴秃子傻傻地笑。才感觉不对,这秃子想着法子占嘴上的光。
   “你个猴秃子,头上长疮,脚板流脓,全身坏透了,没一处好。”猪婆娘还了一句。
   猴秃子埋头割麦,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本色,忍着点儿。
   太阳升高了,有三杆子高了,小晌午。家里劳动力富余的人家,已经放工了,挑着麦子往回走。猪婆娘就她一人,无子女,这也是她男人马狗子出门不归的原因,自家地里的麦子还多着呢,可能要熬到正午才能回去。猴秃子的活儿不多,麦子已经收了一大半,他本可以每天一挑子慢悠悠地收割,可猪婆娘没回,他也不可能回,这是一种默契,多年了。他要把自己麦地里割完,再帮猪婆娘割完。
   地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
   “婆娘,天气预报说后天可能有雨呢。”猴秃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一句话提醒了猪婆娘,也表达了猴秃子想表达的意思。
   “那我们再熬一会儿。”猪婆娘说。
   “嗯。”猴秃子答道,显得很乖,因为我们俩字使他心底的那团火又燃了起来。
   哎呀!一声惊叫打破了山谷的寂静,几只野鸡又被惊飞。
   猪婆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从未怕过事的猪婆,夜里走坟茔,老了人时,给死人穿寿衣,她是家常便饭。此时却胆战心惊,眼前两条大王蛇扭在一起,头顶上有一个大大的王字,刻得很深,肚皮黄橙橙的,跟麦子一个颜色,手胳膊粗,两米长,开始时,两个蛇头还没在麦穗下,像麦穗,随着猪婆的惊叫,那两条大王蛇扭得更紧,像一根粗粗的绳子,直竖起来,吐着红红的芯子,超过了麦子,站立起来,比猪婆还要高,眼睛发着绿光。
   以前,猪婆只听说过两条蛇扭绳子的时候,会站起来,和你比高。问那人,那人说,没见过,见过是在梦里,猪婆觉得那是假话,不足信。没想到,今天她见到了,两条蛇吐着芯子,有时芯子缠在一起,像男人女人亲昵,裂着嘴,呲着牙,口里足以塞进个拳头。都说蛇能吞下比自己头子大得多的东西,这两条蛇的喉咙黑乎乎的,说不定能吞下她的头。
   猪婆怕极了,脸上肌肉抽搐着,眼光发青,竖成了一条线。她双手握着那把镰刀,刀刃被麦子磨得锃亮,闪着白光,双腿保持拉弓势,死死地盯着这两条怪物,随时准备还击。这两条蛇已经高出了她许多,尾部立在地上,蹭出个坑,相互又转了几个圈,像扭麻花,缠得更紧了。它们的芯子彼此亲着对方的脸,有时甚至伸入口中,像男人女人亲嘴。根本没把猪婆放在眼里,似乎它们随时可以向猪婆发动攻击。
   猴秃子听到了猪婆的惊叫声,他看到了两条扭麻花的蛇,竖得极高,和猪婆对峙着。他抄起自己的纤担,一个箭步飞跑下来,朝头就是几纤担,一根绳子倒树干般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又朝两条王王蛇的颈部几纤担,打蛇得打七寸。为了防止意外,他从惊呆了的猪婆手中夺过镰刀,把两个蛇头砍了下来,血溅了一地,殷红殷红的。
   猴秃子的动作干练迅速,还真像个男人。猪婆松了一口气,从痴呆中缓过气来。
   秃子把婆娘拉过来看着那蛇,身子还在扭,不愿松开,缠得紧紧的,那两个蛇头,还张着大口,芯子垂在一边,粘在头上的王字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余光,死不瞑目,甚是歃人。猪婆还在痉挛。
   秃子的胆子够大,倒忘了,秃子原是杀猪的,猪都不怕,还怕两条鸟蛇。他伸手把两条蛇拧开,这两条蛇像一对鸳鸯,到死都要长相厮守。秃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到了蛇尾的那一截,他发现细的那条蛇伸出了手指头的一根物件,红红的,插入粗的那条蛇的尾部,还在里面呢,正在蠕动。这是一对鸳鸯蛇,正在传宗接代呢。
   猴秃子猛然颓废地坐在地下,额头涔涔地流下黄豆粒大的汗珠。
   猪婆感到吃惊,问:“怎么了?秃子。”
   秃子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威武,手在哆嗦,声音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地说:“这是一对鸳鸯蛇,正在干那种事儿。”
   秃子胆怯了,猪婆的胆子反而大子,说:“什么鸳鸯,一对恶棍,刚才还想吃了老娘呢。秃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杀猪的胆量叫鬼吃了。”
   秃子沮丧了,说:“俺杀猪,没同时杀过正在交尾的公猪和母猪,这是棒打鸳鸯,而且一棒子打死了,要造孽的,遭报应的。”
   猪婆不知此时何来的勇气,她把秃子搂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捂住了秃子的嘴,说:“别胡说,球大点儿球事儿,看把你吓的。”
   秃子这时很温顺,背部有两个热乎乎的面团,很柔软,心血来潮,他受不住,猛一转身,抱住了猪婆,向地边沟边的一口枯井边走去。
   枯井边有一块两米见方的石板,很大,像一张床。石板的上方是一簇胖婆娘腿树,落叶灌木,其树不高,矮粗,树干丰腴,叶肥大,像女人的大腿,当地人称婆娘腿,漫山遍野都是。此时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石板被完全遮住,一处阴凉温馨之地,路边路过的人也看不到。
   秃子把猪婆平放在石板上,猪婆眯着眼静静地享着这温馨的时刻,这是消除恐惧的良方妙药,多少年了,他心中爱着的那个男人离家出走了,杳无音讯,而身边的这个爱着他的男人,爱得是那么深沉,那么执着。秃子把心爱的猪婆揽入怀里,这是他多少年的梦想,多少年的渴望,今天,他终于得到了,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是恐惧后的幸福和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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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七里沟村的婆娘朱红梅原本是个漂亮的女子,也有一个她爱的人,只可惜那人早年离家,多年音讯皆无,而身边却有一个爱她的人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爱恋的幸福与苦涩也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懂得。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那个守护她的人终于还是离去了;而那个她倾心相爱的人也突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朱红梅与这个刚回来的小媳妇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慢慢的相融于一家,是个互相理解和包容的过程。就在一切都走向圆满的时候,小媳妇和她的孩子却死于意外。朱红梅倾心相爱的那个人也再次离开了大山,永远地离开了七里沟。小说以婆娘腿果为题,它既是导致赵美丽死亡的直接媒介,更暗示了朱红梅,马狗子,候秃子之间的爱情,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却是致命的诱惑。【编辑:上官欢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60423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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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欢儿        2016-04-22 20:29:14
  问好王能伟,感谢老师对江山小说的支持,期待您更多佳作,祝老师创作愉快!
上官欢儿
2 楼        文友:王能伟        2016-04-22 20:29:59
  谢谢上官欢儿老师,这篇是两年前写的,可能有些粗糙肤浅,我会继续努力,写出好的作品。
3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6-04-24 23:04:52
  碰上老乡了,呵呵,幸会幸会!(抱拳)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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