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山里
　　 ——走进山里，还有许多被遗望的角落……
　　
　　 走进山里，
　　 象走进历史的角落。
　　
　　 久远的年代，
　　 还残存着弯木的犁，
　　 石头的墙，
　　 园木的桌。
　　 村口的老槐树，
　　 讲述着当年游击队进村的
　　 神奇传说。
　　
　　 ……难得电影队进山，
　　 全村的男女老少，
　　 在一间桦皮顶的教室里，
　　 松松宽宽地落坐。
　　
　　 牛绳般的沙石小路，
　　 拴着破败的祠堂，
　　 拴着穿砍山鞋和三脚尖足的脚印，
　　 拴着牛背上的牧歌。
　　
　　 古老的山，
　　 古老的树，
　　 古老的传说，
　　 近乎中世纪的田园风光，
　　 在四壁青山里停滞，浓缩。
　　
　　 老年人恋着山里的空廓，
　　 年青人憧憬山外的生活。
　　 载着一个时代的拖拉机，
　　 隐隐在山那边吼叫，
　　 艰难地
　　 转过陡峭的山坡……
　　
　　 农民
　　
　　 ——农村是我们的故乡，农民是我们的父母兄弟。
　　 我们曾经为他们的命运祈祷，现在为他们祝福……
　　
　　 土地一样粗糙的手掌，
　　 土地一样多皱的脸庞。
　　 他——蹲在地头，
　　 象一尊风雕雨勒的塑像。
　　
　　 远处，土里埋着他的祖先，
　　 近旁，儿子在用土块打仗。
　　
　　 他从遥远的世纪走来，
　　 一身土地的颜色，土地的形象。
　　 也象前辈，他把一生播进土里，
　　 向土地索取一个丰裕的粮仓。
　　
　　 早年断粮的时候，
　　 他只是叹着气，弓着腰。
　　
　　 他很容易得到满足，
　　 饱满的籽粒就是一年的梦想。
　　 怀里揣着温饱的生活，
　　 嘴角便溜出一声小唱。
　　
　　 春天领到救急粮，
　　 他感慨咂舌：“多亏有党……”
　　
　　 阳光镀在他的脸上，
　　 半边阴暗，半边金黄----
　　 心里盘算着：种子发芽了，
　　 假如不遇见多变的秋霜……
　　
　　 腾，腾，腾---
　　 一个铁铸般的形象，
　　 大步行走在中国的土地上！
　　
　　 村中大嫂
　　
　　 ——勤劳泼辣的乡村大嫂，
　　 是贫困年代乡村中的一道风景……
　　
　　 生活，在她的碗里，
　　 只漂着几点油星；
　　 日子，在她的衣襟上，
　　 只缀着几块补丁。
　　 清早上工：孩子，薅锄……
　　 晚上归来：兔跑，鸡鸣……
　　 紧巴巴的日子，
　　 全凭她捏着攥着过光景。
　　
　　 习惯了她的骂，
　　 嘬着烟管的男人，
　　 只管笑，只管听……
　　
　　 “割尾巴”的时候，
　　 她双手叉腰：
　　 “俺不信——
　　 共产党没这章程！”
　　 第一次分责任田，
　　 她把脸一扬：
　　 “别人怕——
　　 俺顶头一名！”
　　
　　 ……提起她，村里人都说：
　　 “这女人---行！”
　　 可谁也说不清她的名字，
　　 只记得她娘家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