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我书写过的形单影只，在被我书写过的黄昏里
　　 踽踽独行
　　 有些被我用过的比喻还在，有些早已变成
　　 去年春天还未完全腐烂的月见草，有些已经变成河水
　　 串起的鸭鸣或者时间的念珠，有些则已是残阳铺水或者
　　 苍茫茫的湮灭，有些却早已经变成天上的云
　　 在初春的日子里懒散地游走
　　
　　 二
　　
　　 一个嗫嚅的禁忌在心里被长久地遏制、封存
　　 打压的过于严重，甚至扭曲变形
　　 夕阳在我心头闪耀的刹那间，原始的冲动依旧
　　 喷薄而出
　　 但那个强有力的偶然组合，不会给春天惹麻烦
　　
　　 三
　　
　　 河堤上偶尔见到青草泛绿，心里替日夜欢喜的不得了
　　 这春天顿时就比平日更温柔了，更可爱了，更出息了
　　 我高兴得想去亲吻春天的脸颊，想去拥抱空气的漩涡
　　 想拉扯着季节的衣袖撒娇，让自己笑到春天的温柔里去
　　 让我笑到呼吸撞翻天堂的鬼脸
　　 接下来我会看孩子们在昼夜的缝隙里
　　 扯着风筝奔跑
　　
　　 河堤的对岸是散落的柳树趟子和冲积的泥沙，
　　 在远处是绵延的山岭，它时而显得沉重，时而是
　　 无足轻重的温柔
　　 山那边是不是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那里的大米饭
　　 是不是也是思想的一部分，那里的黄昏
　　 是不是也能代表一首诗，我就无从知晓了
　　
　　 四
　　
　　 我在迟暮的皱纹里行走
　　 那个非常广阔的白天在我眼前变成
　　 灰暗的斑点
　　 这粗野而又温柔的夜色，不在迁就外表
　　 它也希望过一种和我幸福的失败
　　 相符的生活
　　
　　 五
　　
　　 在两个日夜交错的时刻，晚霞并没受过苦
　　 它向我散步一样更换绚烂的光芒
　　 但不是像魔鬼一样疲于奔命
　　 它的岁月流逝得没有那么糟糕
　　 我们的目光从那里移走
　　 那个被我幻想过的空间不会有
　　 坠入深渊的痛苦
　　
　　 六
　　
　　 天边的晚霞呦！你既不是一种负担
　　 也不是懒散的悠闲
　　 我深深地看向你，却不敢把你消遣
　　 因为生着流水的生命，我已经为自己做好了
　　 赴死的准备
　　 当然我只负责能和自己相守的那部分
　　 ——给幸福的忧愁和贫民的暮霭穿上鞋子
　　 在一串鸭鸣上行走
　　
　　 七
　　
　　 温柔的暮色让季节失去特征
　　 我用眼睛、额头和胆汁吞下我的脉搏
　　 吞下河水的反光
　　 我的胰腺用酶看到了心灵的地址
　　 我觉得自己幸福得神都无法原谅
　　 河水拨动着时间的念珠，天上的鸭鸣
　　 踩乱了水中的残阳
　　 那深蓝色的涟漪并没夹杂着按别人
　　 的习得行事的愿望
　　
　　 温柔的晚霞呀，我多想在回头看看你
　　 不知何时还能赎回我那纯净
　　 快乐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