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阿凤的故事(散文) ——(根据本人口述整理)
1971年2月(农历)出生的阿凤,在1991年由父母包办嫁给了附近村寨的吴某;1992年生下了女儿(现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工作),1998年生下儿子(现在广东随叔父打工)。
阿凤父亲(汉族,已过世)“倒插门”娶了阿凤的母亲(瑶族),育有二女一男,阿凤上有一姐一哥,姐姐远嫁去了湖南,哥哥携母亲在家度日,母亲不希望阿凤再远嫁他乡,便督促她嫁给了自己并不了解其人品的吴某(媒人介绍),婚后不久彼此之间的感情便出现了裂痕。源于阿凤生育女儿那年,阿凤生孩子的第二天吴某便出门了,照料婴儿、做饭洗衣等家务都由阿凤自己去做;一次她向老公要钱买奶粉和卫生巾,老公非但不给,还在她面前烧了360多块钱,意思是你老是跟我要钱,老子烦了!宁愿烧了也不给你花(阿凤的母亲当时也在场)!从那以后伤透了心的阿凤对“老公”再无感情可言,决心自谋生路、自己挣钱养活女儿。吴某也外出打工(搞装修)而极少回家。
阿凤靠诚实劳动换钱养育子女,她种了好几亩山地玉米和红薯以及10多种蔬菜,脆甜的山玉米和红薯城里人都很喜欢,为阿凤带来不少收入,她还养饲养了一大群土鸡,价格不菲的土鸡蛋也能为她换来不少生活费用。她自酿米酒,第二道出来的酒水被她称作“二锅头”,近50多度的纯米酒也很好卖!自从当地开展生态旅游之后,到她家附近一个景点的游客逐年增多,阿凤也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人喜欢到她家买农产品,有的客人一次就买下上千斤的红薯!买红薯的人可能不知,那些堆积如小山的红薯都是阿凤一人一担一担从两公里之外的山里挑回家的!她说自己早年能挑120近的担子沿山间小路走上两公里,就是现在也能挑上百来斤红薯和玉米都没问题。常年的辛勤劳作(大多是应该男人干的粗活儿)在她那显得粗糙的手脚上留下了难以去除的“泥土味”。她说:生儿子的前一刻她还在挑担子呢,快到家时觉得羊水已破,进得屋来儿子就掉在了地上,呵呵,在她看来生孩子就是如此简单啊!女儿也是一样在家里呱呱坠地的,没啥痛苦的感觉!
她家附近的温泉(距离约两公里)被开发后,冬季时节的游客很多,包括韩国游客,那些人喜欢洗脚按摩,温泉宾馆招募妇女前去从事这项工作并免费培训,阿凤便去学习了这门儿技术,由于态度认真外加憨厚诚恳的外貌,久而久之她就在当地小有名气了,来温泉旅游的韩国老太太和附近城里的老人们都喜欢找她按摩,白天干完活儿晚上就去为人家按摩,每次按摩双脚及背部收费100元,老板拿去50元,自己获得50元,在适合泡温泉的冬季,“生意”好的时候每月可得3000多块钱。
阿凤的生活逐渐改善了起来,一双儿女也渐渐长大成人。“老公”数月回来一次,强行与阿凤做完床上那点儿事儿就又离开了。为了防止阿凤出远门,这个“老公”竟然把老婆的身份证藏了起来,逼得阿凤去县里的公安部门挂失,补办了新身份证。阿凤几次提出离婚,那吴某却以自杀相威胁,说阿凤再提离婚事他就喝农药自杀!有一次他动了真格,胡乱抓起一个装农药的瓶子一仰脖便喝了下去,谁知那瓶农药早已用完,里面是阿凤装入的清水;“老公”自杀未遂。自那以后阿凤再也没敢提出离婚的事儿。两个孩子至今对那个不称职的父亲感情十分淡薄,一年也没给他打个电话。
随着收入的增加,阿凤添置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碾米机等家用电器,如今,一双儿女也都用上了苹果iPhone6手机(都是妈妈买单),女儿在一所旅游专科学院就读3年中的所有费用也都是阿凤负责支付。女儿学得一手制作西餐的好手艺,在一次省级厨艺大赛中获得银奖,如今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当西餐厅主管,老板很是器重她,为她安排了单人宿舍。
最近当地乡政府人员进村入户开展“精准识别”贫困户工作,阿凤家理所当然地被摘掉了“贫困户”的帽子,对此她很是自豪。她说,那些个被识别为“贫困户”的家庭,其成员不是好吃懒惰就是嗜赌成性,挣到了钱也不用在正道,弄得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这些人反而可以拿到政府对他们的按月补贴!这是不公平的扶贫政策!阿凤忿忿不平地说道。从后面看阿凤的体型肩膀宽厚,虎头肌(三角肌)发达,腰部也无赘肉,这位1米65的中年村姑很像是从事过举重运动的人,城里人会称她为“女汉子”,可是她说起话来却是细声细气的,开口说话前总是先露出笑脸,若不看她那张满是笑纹儿的脸,我还以为是个大姑娘在说话呢!阿凤和我说起了她遇到“贵人”故事。
2007年夏季的一天,阿凤巧遇了她称之为“保罗教授”的法国人。据阿凤介绍,这位1948年出生的保罗于2005年开始在清华大学担任外聘教授,所教授的专业说不清楚,清华大学给他的待遇很高,据说每月约7万元人民币(包括请他去外地授课或讲学)。这位保罗教授很喜欢在中国各地旅游考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阿凤家附近的温泉。他喜欢上了阿凤家周边的大山,也喜欢上了阿凤,于是就请阿凤陪当向导陪他在大山深处徒步行走。起初阿凤不敢单独陪这个陌生老外走进大山,就让自己的哥哥一起陪他。当保罗看到阿凤娘家的人们还是刀耕火种般的种地,就为阿凤的哥哥买了一台农用收割机(价值数千元),还向阿凤支付了向导酬谢金,并在阿凤自己的家住了一晚,阿凤夫妇热情款待了这位法国老头儿,他们之间的友情自此便开始了。
话题回到2007年夏季的一天,阿凤家附近的一条河因大雨倾盆引发洪水暴涨,保罗教授不听阿凤劝阻,执意冒雨从阿凤家走回两公里之外的温泉宾馆。此时,那条通往温泉的小路已经被猛涨的河水渐渐淹没。阿凤意识到危险,对已经走出门去10多分钟的保罗很是担心,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被水淹没后对不熟悉地形的外地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威胁,于是便跑出去尾随着保罗。这时,保罗已经在那条山路上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摸索着艰难前行,看到后面赶上来的阿凤便呼喊着求救。就这样,阿凤牵着保罗的手慢慢走到了温泉宾馆,保罗把阿凤当成了救命恩人,过了两天送给阿凤一张银行卡,说里面存有4万元人民币,以酬谢阿凤对他的救命之恩。这是阿凤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面额的银行卡。对那张百般推辞不掉的银行卡里面的数万元钱,阿凤至今不敢随意动用,她怕有朝一日保罗后悔酬金过多而向自己要回那张卡。其实,那张卡已经成了日后保罗与阿凤经济往来不可缺少的工具……。
这是一个民族里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一种文化的传承 。
好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