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兴隆庄旧事(日子征文·小说)
一
“我得救凤儿!”二姑娘踉踉跄跄行进在去往乡里的路上。天刚放亮,回首望去,兴隆庄犹带着三分惺忪的睡意,隐在雾气中。秋风凌厉,卷起几片白杨树的叶子,扑到她身上。她觉得有些冷,低头打量,才发现自己走得急,连件夹袄都没来得及穿。
拐过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之后,往前没几步,路东,一个简陋的大院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了。大门是大拇指粗细的铁条焊成,铁条上端,是心形的尖刺儿,威风凛凛,指向天空。大门左侧,是一块白地黑字的牌子:玉泉乡政府驻地。
时间尚早,乡政府驻地里,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空中被风扯得忽东忽西,忽远忽近,害得二姑娘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人家会理自己这种小事吗?如果不理怎么办?还有谁会帮自己?
对面的早点铺子外,大大的油锅正在鼎沸着,瘦长的面坯被扔进去,一忽儿便成了肥肥壮壮,金黄酥脆的油条。那种香喷喷的味道隔着一条街道诱惑着她,她的肚子便叽里咕噜响起来,这使她感觉非常羞愧,好像衣服被脱光了一样丢人。往四周看了看,路人行色匆匆,没人在意乡政府门前还杵着这样一个衣着寒酸的中年妇女。
油条的香味像水一样,从街对面流淌过来。她忍不住再次探头去看,这种东西金贵着呢,她曾经看到村里有人用麻黄的油纸包着四五根,一端用细麻绳系着,拎在手里,昂头挺胸地走过好奇艳羡的人群。身后,留下满街道的香气。人们的视线,也被那条麻绳勒住了,一路跟到队长根柱家里去。
看也看不饱。二姑娘索性转过头去,看向自己来时的路。直溜溜地,通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偷偷钻出来了一条红红的边儿,周围的云海也红彤彤的,像凤儿看到长宝时的脸,鲜亮亮的好看。
想起凤儿,二姑娘又心急火燎起来。她跺着脚,望向乡政府大门。大门紧闭着,里面声息全无。
二姑娘焦急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纸片片,打开,轻轻地摩挲着,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坏了。上面写着啥,她不认识,但是长宝说得很神奇,照这上面提示地找他,就能找到。
二
长宝说:“婶,我要走了,三年嘞。把凤儿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只能托付给婶了。婶,凤儿是个犟种,做事儿不肯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知道顺承说好话,我怕她得罪人儿。婶,有个大事小情的,还得婶偷偷地照应一下。我天高路远的,也顾不上。”长宝一边说,一边横过袖口擦眼泪。挺大个汉子,抽泣得像个三五岁的孩子。
二姑娘也跟着心酸。虽说是新社会了,可政府哪里会管那么细致的事儿?老百姓有个苦啊,难啊的,还得自个担承着。长宝是凤儿的护身符,长宝走了,难保那水滴一样的凤儿不出点啥差错。尤其是……尤其是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二姑娘喜欢看凤儿跟长宝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他们站在田地里,好像两棵结伴而生的玉米秸秆,身上那股野生野长的味道是一致的。
二姑娘喜欢看这样的眼神,这眼神令她想起小叔子。从十三岁到十六岁,这个眼神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守候着她,直到她彻底变成了妇人的前夜。
那一夜,被二姑娘硬生生从记忆中剜去。可此刻,杂七杂八的事情一梳理,这个夜晚竟不请自来。
刚吃过夜饭,哑巴被人喊去铁匠铺做活去了。一匹新长成的小儿马正等着穿上它人生的第一双铁掌呢。屋子里,油灯被调得小小的。蔫黄的火焰比一颗黄豆大不了多少。没了哑巴高大的身形,陡然间空旷起来。小叔子的声影晃来晃去,不知怎么,就跟二姑娘的叠合在一起。两个身影在墙上,分开,聚拢;聚拢,又分开。二姑娘看得有些心慌慌,想刻意躲开,越着急越分不开。最后,她低下头,想从狭窄的屋子里逃出去。小叔子的声音,却忽忽悠悠响起来。
“姑娘。”小叔子叫。声音嗡嗡的,像被水浸过。
“嗯。”二姑娘答。她仿佛害了伤寒。脸红心跳,手却冰凉,手心沁着一团湿气。
“跟俺出去走走。俺想跟你说个事儿。”二姑娘本想说不去,抬头却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垂在了自己头顶上,那里面装满让她心颤颤的理由。于是,二姑娘再不能说话,只低着头,红着脸跟着小叔子走出家门。
秋夜,粮食入仓,田地空旷。成捆的玉米秸秆被围拢成一处又一处天然的避风港。出了村口,小叔子停下来,不说话,只笑嘻嘻地去勾二姑娘的手。二姑娘抖了一下,挣了一下,手便被他勾去了。他们越过一座又一座秸秆围成的王国,在月亮地里穿行。二姑娘不知道小叔子要带她到哪里去,也不想问。任由小叔子拉着自己,一直跑一直跑,像两只初生的小马驹,一直冲进白月光的深处。
月亮亮汪汪,小叔子的眼睛也亮汪汪。村庄离他们越来越远,小叔子放开了二姑娘的手。他扒开几个玉米秸秆,松松地挡成一圈。又拉起二姑娘的手,与她面对面站着,呼吸急促,嘴巴张合几次,却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一个转身,将二姑娘扯进了玉米秸秆磊成的堡垒中。
小叔子说:“二姑娘,俺喜欢你。”
二姑娘不吱声,眼眶圈了泪。
小叔子说:“俺知道你应该是俺嫂子,但你不喜欢俺哥,怕他。他也不会让你幸福,俺会,俺懂你。”
“二姑娘,咱们走吧,离开兴隆庄这个鬼地方。咱们换个地方活人,以后,咱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生养小孩,一起看月亮。老了,就做一对老山鹊,困守在寒巢里……”
三
二姑娘想着心事儿,眼睛越过了逐渐喧嚣起来的路面、店铺和带着惺忪模样赶路的人群。这景象,被笼在一团缥缈的雾气里,看起来那么不真实。这里的人,咋活得那么自在呢?二姑娘看着看着,心里有杆秤便慢慢慢慢歪斜了。她的心里像被点了松油灯,火烧火燎的。俺们女人啥时候也能活成这样?可以在这样宽敞的大马路上走,有个正式的事儿做,可以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跟男人一样坐油条摊前吃、喝呢?唉,女人啊。这一世太不容易。她想起了凤儿,这曾经会撒欢的小马驹,现在奄奄一息。她得救她,必须得救她!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时,便再也挪不动窝了。小姑娘非常漂亮,头发扎成两个俏皮活泼的小辫,用粉色的丝带挽出了精致的蝴蝶结。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坐在一个男人对面。那个男人正一手举着油条,一手慢慢地撕扯下小块来,放在嘴边吹吹,送入小姑娘嘴巴里。那小姑娘得了油条,并不急着吃,而是顽皮地将脖子一缩,冲着男人甜甜地一笑,快乐从两个深深的酒漩里飞出来。于是,油条铺,整条街,都在二姑娘的眼中快乐起来。
小姑娘吃得并不安分,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最后,看到了二姑娘。二姑娘冲她笑了笑,她也冲二姑娘笑了笑。然后她竟然趁父亲去端稀饭的时候站起来,向二姑娘跑过来。二姑娘愣了一下,伸出手,企图接住那小人儿。此时,前面一辆自行车飞速地冲了过来。小姑娘没看见,脚步不停,仍然向前冲。二姑娘冲过去,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惊慌失措的自行车,惯性将二姑娘跟车一起掼倒在地。他们刚好摔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骑车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压在车下。他慌里慌张推掉身上的自行车,挣扎着爬起来,一张脸吓得煞白。还没等着说话,小姑娘的父亲也跑过来了,一把拉起女儿,一叠声地问:“翠儿,翠儿,没事吧。”
翠儿?二姑娘刚刚爬起来,就被这个熟悉而遥远的称呼重新击倒。她颓然地坐在马路边,脑海中一幅一幅画面飘过来。青草连天的山坡,一望无际的松林,拿着小铲子挖野菜的小女孩……她的脸焦黄焦黄,目光呆滞,如同泥雕石塑。
自行车的主人看到二姑娘这样,更是吓得不轻。企图搀起她,却发现她的身体绵软得如同案板上调稀了的面,怎么也拉不成挂。
小姑娘的父亲拉着女儿,看向二姑娘。开始是关切的,后来便起了变化。那变化一点一点的,如同春天到秋天,逐渐苍凉。
二姑娘看他,他看二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傻看。小姑娘知道自己刚闯祸了,乖乖地贴着父亲,看一下子二姑娘,再看一下子父亲,一声不吭。许久,男人试探着叫:“翠儿,是你吗?”小姑娘听见父亲叫自己,刚想回答,却发现父亲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那个女人。
二姑娘不答。低下头,双手撑着身体,一丝一丝往起爬。地面仿佛变成了巨大的蜘蛛网,二姑娘在网中央,正在努力挣脱出来。骑自行车的男人看着她,问:“大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大婶?她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如此的刺耳。这个称呼让她无法正视对面衣着光鲜,依然年轻的男人。
“没事,”她慌乱地笑笑。“你呢?”
“我也没事。对不起啊大婶,我刚学会骑车子,一看上班不赶趟了,所以……”
“你去忙乎吧,俺没事。同志,以后骑车小心点儿。”骑自行车的男人满脸歉意地离去,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去。街面上,只剩下傻愣愣的男人牵着小女孩,面对着二姑娘。
男人扯着二姑娘来到路边。二姑娘低着头,两只粗糙的手捏着自己衣襟的两端不住地揉搓,脸色由焦黄中透着些红。
一些旧事,恍若隔了几个世纪。二姑娘偷眼望着身边的男人。他的身姿英挺巍峨,如同盛夏白杨,枝叶扶苏。而自己,却像是秋季山坡上的茅草。二姑娘老了,她在心里轻轻叹息。
四
二姑娘的记忆飞回到儿时。
她臂弯里挎着大大的柳条筐走下山坡,达林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平日里叽叽喳喳,麻雀一样吵闹不休的两个孩子,今天忽然变得无话可说。他们身后,无边的晚霞铺天盖地追了过来,在地面上铺开鲜亮的锦缎。他们走在上面,满心茫然,仿佛踏上了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
达林叫,翠儿,你走了,我到哪儿去找你呢?
不知道。
那以后谁帮你挖野菜呢?
没人。
翠儿……
第二日,她便被送去了东村的张寡妇家。一年后,张寡妇找了个男人倒插门,嫌她不是亲生的丫头碍眼,便将她又转送给了别人。几年里,她辗转了几个人家,直到最后被当作童养媳送到了兴隆庄。
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乳名,只记得她是王家的二姑娘。于是,到最后,二姑娘反而成了她的代称。
一晃眼,那么多年就过去了。
达林将二姑娘带进一处工厂,打开了厂长室的门,让她自个先坐一会儿,自己送女儿去上学,回来再谈。
二姑娘兔子一样,诚惶诚恐地站在屋子中间,偷偷打量着一切。墙壁上,一些巨大的标语看得她惊心动魄。她不识字,但是,她怕看到这些。过去的年月里,这些标语就是某些批判大会的先遣部队,一旦贴出,世界马上风起雷动。
那个年代,倒是亏了哑巴一穷二白的出身。想起哑巴,二姑娘不知不觉叹口气,眉毛又锁起来。
那次,哑巴在外面不知听了谁的教唆,回来对她又是一通拳打脚踢,直到她昏死过去才罢手。她躺在一贫如洗的小黑屋的泥土地面上,恍恍惚惚地仿佛做了一场梦。她看到了达林和自己的父母,还有失踪了许久的小叔子。他们笑嘻嘻地伸出手,迎接她的到来。她又惊又喜地扑过去,眼看着就要够到他们的手了。天空却忽然没来由地下起了雨,没头没脑地浇着她。她醒了,冷得发抖。勉强将眼睛打开一线,看到哑巴正眼巴巴地瞪着自己,她的心马上抽抽起来。她闭上眼睛,黑暗中,仍能感觉到哑巴长长的阴影像座山,压过来。小屋流动着腐朽的气息,像棺材里的味道。她动也不想动,感觉自己像个死人。又是一场雨泼了下来,她不得不睁开眼,光线蒙蒙中,她发现哑巴垂下去的右手里,握着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
看到她醒过来,哑巴的眼睛里,似乎流过一丝怜悯的光芒,但这光芒消逝得太快,快得像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她都没来得及捕捉到,哑巴便又换上了那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那次,她真是绝望了。不顾浑身的伤痛和湿冷,挣扎着跳起来,拼死撞开山一样壮实的哑巴,踉跄着跑出去。
外面,下着白毛雪。风卷起千层雪,万层浪,一波一波攻击着整个兴隆庄。房檐下的冰凌又粗又大,剑一般锐利。北风一吹,湿衣服变成了冰衣服,割裂着二姑娘的皮肤。冷、饿、痛,同时袭来,二姑娘倒下去。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正睡在自个家阴暗潮湿的小屋里。破旧不堪的被褥已经无法抵挡冬日穿窗而过的彻骨寒气,她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
长岭的脸,在哑巴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噜声中抖动着。小屋中,弥散着老白干甜辣的气味。家里没有像样的家什,凳子也是三条腿的。这一切,都得益于哑巴的恩赐。他的暴怒不分时刻,不一定会从哪里发作出来。长岭将屁股勉强搭在凳子上,不去看哑巴,只看二姑娘。他的眼光深沉温暖,令她想起父亲。
“长盛媳妇,”长岭叫,“记住我今晚的话:命,是要自个去奔的,要自救,不能等人救。”
“你还小,现在是新社会,你的命运可以自个做主的。你看看人家别的女人过的日子,你再看看你的,就没有点别的想法?哑巴心地不错,可你不喜欢他,他也不知道疼你。大家伙都知道你不容易,可你自己不想着挣脱,谁能替你做主?”
祝福夏安,祝写作愉快!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兴隆庄是整个社会的缩影,二姑娘是农村妇女的典型。
构思颇具匠心,人物性格鲜明,语言活色生香。
问好大主编!感谢支持流年征文!向你学习!
1:江山文学小说大主编紫玉老师的《兴隆庄旧事》,已是发表第三天了,我在首日就分享到手机上,连续用了两个夜班的时间,每天晚上不下读两遍,也就是说至少读了四遍以上,从粗读,到细读,去解其意,一个个梳理小说中的人物,去分析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可是就无法达到作者读者会通的那种美妙境界,让我深深苦恼,这是我近期评赏江山文学中难度最大的一篇,又不忍心放弃留评,在没有把握作者创作意图和充分理解原文的情况下,抱着真诚学习的态度,来“试留评”。如有不当或偏差,诚恳作者和我交流,还有后面跟评的老师们给予指正。
2:这篇短篇小说是紫玉老师参加流年社团日子征文中一篇,作者以娴熟的语言技巧和准确的节奏把握,成功的环境描写,细腻的人物刻画,不同的人物命运结局,去叙述那段运动所带来的劫难,有的忍辱负重,有的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那个时候人们艰难的日子,镶嵌征文主题,十分佩服作者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的小说创作水准,在下只有默默地学习领会了。
3:二姑娘,乳名“翠儿”,没有文化,也不识字,从小就命运多舛,数次转送别人,最后作为童养媳来到了兴隆庄,嫁给哑巴,在旧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下,女人就得三从四德,二姑娘的一生受尽了丈夫哑巴的虐待,殴打,忍气吞声,任凭欺辱,不敢和命运抗争,没有勇气改变人生。达林和她纯真美好的友情,懂得他的小叔子,两个人深深相爱,想带她走,离开兴隆庄这个鬼地方,可是传统观念深深的束缚着她,还有长岭大哥劝她:别痴了,命,是要靠自己奔的,要自救,不能等人救,你的命运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你不想着挣脱,谁也不能替你做主。可是二姑娘仍愿继续“痴下去”,忍受着……这是性格的悲剧,还是时代的印记?
(2)二姑娘是善良的,是可贵的。在那个时代,长岭家是富农,长岭出去躲难,在根柱的指引下,遭到抄家,打砸抢,长岭母亲折磨致死,长岭媳妇也遭到无赖根柱的强暴,变成了痴傻了,两个孩子也无人照顾,此时曾经得到长岭家帮助的人,也离他家远远的,生怕受到牵连。难得可贵的二姑娘经常给他家送饭,照顾伺候两个孩子。还在帮助长宝的女人“凤儿”,漂亮的凤儿也是遭到根住的霸占后,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精神失常,奄奄一息,还是对二姑娘的尽心照料,直到通知到长宝回来,凤儿由于自己犟劲,坚贞的观念,最后含冤而死,与二姑娘个性形成鲜明的对比,符合了时代特征,更突出二姑娘善良高大的人物形象,乐于助人的可贵品质!
(3);今晚还是夜班,明天下午又转班,时间和精力所限,无法一次完成留评,深表歉意,还会续评。
4;关于”根柱”;我个人认为作者多根柱的人物塑造是非常成功的,是非常符合时代环境的,所谓的“论世知人”,其实就这样的,他作为一队之长,凭借手中的权利,一手遮天,无恶不作,再加上自己的相貌出众,给自己看得上女人辅导思想,和她们在一起“揉面”子,玩弄村里漂亮的小媳妇,强占长岭媳妇,至此以后变痴傻了。而后又强暴倔犟的凤儿,最后因为失去贞洁,洗不掉的污浊,含恨而死。甚至对凤儿的母亲牛寡妇,二姑娘也不放过。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是村里的女人人人自危,逃过他的魔掌的女人不多,简直是兴隆庄的“毒瘤”,更可恶的是掐死了自己媳妇,把她丢在池塘里,还声称她是自己淹死的,简直是丧失人性,天理不容。还在运动中,长岭无奈去西北逃亡避难,根柱揭发长岭家,带着人去打砸抢,逼死了长岭母亲,霸占长岭媳妇,还装好人,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帮助他家。运动过后,根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可饶恕,最后疯掉了,得了精神病在村里胡言乱语,说自己讨女人喜欢,有的人还是自愿送上门的,他还不情愿的,是“美女蛇”缠着他,虽然他说的是疯话,但还是靠谱的。闹得全村人心惶惶,家家男人好像都带着一顶绿帽子,再次全村无数个家庭发生家庭风暴,猜疑,争吵,打闹。
(2)根柱的结局得了精神病,之后被村支书和大家送到了精神病院。文章最后,好事的村民在根柱家床上的被褥里,一条,两条三角形蛇脑探出来,人们受到惊吓?在议论,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怎么会跑到最怕蛇的根柱炕上?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有天知道?害得我不断思考,作者为什么这样处理,反复分析,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智慧高度!有些答案在生活中没有唯一的答案,在文学艺术中属于留白,留给读者无限的思考?是被他残害过女人的阴魂变成美女蛇来报复根柱?还是根柱的作恶多端,在全村留下的黑影和影响,挥之不去……?还是……?
(3):下午转中班到半夜,今晚不回家,紧接着,明天七点开始又是连续一个星期的,每天12小时的白班,请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完成对这部作品的关注和喜欢,期待你的这篇创作谈,期待作者读者相遇,会通那一刻之美!
5:哑巴:也是长盛,是个勤劳能干,还有手艺的铁匠。他一直深爱着二姑娘,可他不懂爱,二姑娘一直不爱他,他很苦闷,他很着急,也很野蛮,经常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打她,骂她,虐待她,越是这样越得不到二姑娘的爱,哑巴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二姑娘的爱,甚至给她买最喜欢的梳子,换来也是一声苦笑,哑巴非常困恼,而又无可奈何,至此二姑娘和小叔子偷情相爱,和达林超越友情的关怀和帮助。还有对长岭的信任和暧昧,以至于哑巴和二姑娘三个儿子中,有一个像长岭。哑巴是可怜的,直到哑巴从池塘里把凤儿救出抱回家后,二姑娘才冲着哑巴自和她结婚以来,第一次向哑巴笑。这一笑,让哑巴全身充满了力量,心里舒服极了,感到是一生最美好的日子,这世界一切因为二姑娘而变得美好。当哑巴看长宝和凤儿泪别说悄悄话时,哑巴才知道,男人和女人还可以这样说话。哑巴流泪了,心里好苦,二姑娘也心酸了,觉得这一辈子也很对不起哑巴,拉起哑巴的手,向哑巴努努嘴,笑了第二次,牵着他的手,走在了一起,哑巴获得受宠若惊的幸福,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的他,终于迎来他们的未来的甜蜜的好日子!满足了读者的期待。
(2):作者对哑巴的塑造是非常成功的,大家都知道,哑巴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心里有数,都非常聪明,爱憎分明,知道孬好。当根柱抱住二姑娘,欲要非礼时,哑巴及时用石头打跑他。还捉了两条蛇吓唬他,至此根柱远离了二姑娘。全村的人都惧怕根柱,只有哑巴能制服他,以至于根柱进了精神病院后,他的被褥里冒出两条蛇来,都是有可能是哑巴放的。这一点哑巴是可赞的,他为全村受他迫害的女人出了一口气,伸张了正义,还给了兴隆庄的安宁和希望。
(3);哑巴的肚子里什么都明白,当听到村里的人关于对二姑娘的风言风语时,他痛打二姑娘。当他看到二姑娘和自己的弟弟眼神很暧昧时,他再也无心打铁了,一不放心就回家看看,如果找不到,非得找到为止。爱是自私的,哑巴有时候做的也没错,他太爱二姑娘了,只是二姑娘不爱他。庆幸哑巴最后获得了久违的,不算迟到的爱,祝福哑巴!
(4):明天晚上下班回来再梳理人物:凤儿,长宝,长岭,达林,继续评赏小说主编紫玉清凉的精品,成功之作。
6:凤儿和长宝;长宝当兵之前,就和凤儿定了亲,等长宝复员回来就成亲。临走回来托付给二姑娘,于是就出现开头的一幕“我得就凤儿”,二姑娘说。可是长宝走后,色魔根柱骗过了母亲牛寡妇,强暴了风儿,凤儿失去了贞洁,从此一蹶不振,痛不欲生。逃出家门,跳入池塘,欲寻短见。幸好被哑巴救起,抱回家中。长宝这时也接到二姑娘通知,从部队回来。来到跟柱家们前,欲找根柱报仇雪耻,灭他祖宗时,却被牛寡妇和二姑娘劝回,这样处理有点不解。长宝在家悉心照料凤儿,并计划带她去北京,远离这个伤心的地方。可是消瘦虚弱的凤儿,始终觉得对不起长宝哥,失去自己的贞操,没把初次有给长宝。感觉全身都是永远洗不掉的污泥,秉承了她的犟脾气,最后郁闷,气愤而死。长宝撕心裂肺的嚎叫,也无法挽回。凤儿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是传统观念的悲剧,更是个性的悲剧,为贞洁而死!可惜可叹!
7:长岭:长岭在文革时期,是富裕家庭,父亲很有商业头脑,常年在新疆经商,他家经济生活条件很好,还经常接济村里的困难的人,家里的人也戴有金银首饰。长岭也是村里的教书匠,有知识,有威望。二姑娘非常相信这个男人,她说又可靠。长岭对二姑娘的眼光也充满深沉和温暖,劝她“别痴了”,达林和小叔子也都说过,却没有长岭这次刺痛人心,二姑娘哭了,她不能不痴下去,他只能继续痴下去,面对她喜欢的,爱她的这三个男人,抱守传统旧观念,遗憾终生,无法和命运抗争。
(2):小说中的长岭家庭命运,是非常符合时代背景的,长岭逃亡大西北,母亲被残害致死,媳妇被根柱之后,变得痴傻。他家落难之后,幸好二姑娘接济她们母子三人,才逃过这场浩劫。
(3):当长岭从大西北回来时,看到家庭所遭遇的变故,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非常感谢二姑娘对他家的帮助。也看淡了世俗,看惯了太多黑白颠倒的事情,即使真相大白又能如何?母亲也不能复活,一切都不能重现,日子还得继续,只要活着,就要承担,过日子就得经历各种苦痛,生死离别。日子,就是这样的,没有一家的日子是一帆风顺的。
8;达林;二姑娘和达林有着美好的童年回忆,达林是她的梦,回不去的童真,达林也一直对她好,关心她,帮助她,他们是纯真美好的友情,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是非常感人的!
9;感谢江山文学大主编紫玉清凉支持流年,参加日子同题征文。历史不能忘记的,也无需回避的。呈现了文革时期不同成分,不同性格,不同人物,各不相同的命运结局。讲述老百姓的日子有多么艰难,小说中许多经典对话蕴含着生活中实用的哲理。(1):命是靠自己奔的,要自救,不能等人救。
(2):老百姓这个苦啊,难啊的,还得自个承担着。
(3):人活着,总归有希望,那些风言风语,不当吃,不当喝,你咋就不能当个屁呢?
(4):过日子就要细水长流,要看长远些,以后想开点,“别痴了”。
(5):人的命可以自个做主的,可是你自己不想着挣脱,谁能替你做主呀!
10:生活就像一声声叹息,生活的本身也是混沌的,需要承担磨难和悲苦的勇气,亦善也存恶,才是真实的人生,在人性的晦暗和明亮之中,在多变的尘世里,带给我们强烈的命运之惑和深深的思索,过去的日子有过去的难过,现在的日子有现在的难处,只有你去争取,去改变,人活着,总归会有希望的。正如作者这篇小说借景物描写,深化主题;一场大雪过后,兴隆庄披上了新装,白璧无瑕,如同纯真的婴儿,更像一条河,裹挟着过去,现在,一起涌向浩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