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人间】四月太行春最美(散文)
一
在太行山区,要说把春天演绎得最像春天的,莫过于阳春四月了。
常言说的好:“三月春花争相妍,人间最美四月天。”四月的太行山区,风儿是那样的和熙,阳光是那样的明媚,草木是那样的葳蕤,蓊蓊郁郁的绿彩,葱葱茏茏的绿烟,鸟语花香,蝴蝶翩飞,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欢歌。
四月的太行是绿色的天下,满眼都是绿,嫩嫩的绿,耀眼的绿,放眼远望,大地好像是绿色编织的毯。
麦苗经过漫长冬季凛冽寒风的摧残,又经过早春忽变天气的洗礼,已经磨炼成了一位朝气蓬勃的青年。它有着青年男子的雄壮,有着成熟少女的柔媚:它根根叶茎挺立,结实粗壮;穗穗扬花吐蕊,风姿绰约。这是一种浩瀚的绿,一派排山蹈海的绿,青青的麦苗,扬着眉吐着气。它们尽情地呼吸着阳春温暖的气息,在春雨的滋润下,舒展筋骨,放浪腰姿,一个胜似一个的傲气,一天赛过一天的茁壮,谁也阻挡不了,谁也别想干预。这气势,呵,让人折服!
清漳河的水绿了,清粼粼的河水,在河边杨柳的倒映下,也呈现出绿色的风韵,它如一条飘忽的绿丝带,又像一串绿翡翠串成的珠链,“叮叮咚咚”的河水唱着欢快的歌谣,随着和熙的春风,扶摇盘桓着,直向东天涌去。
天空也被大地给染绿了,缥缈空旷的苍穹,蔚蓝清澈;飘忽的白云,或舒或展,以碧绿的天空为背景,舒缓地高唱着春天的赞歌。
河水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天空掩映着青山与绿水,生活在这以绿色为基调的寰宇中,人们浑身都充溢着无穷的快乐与惬意。
看那青山绿地中的羊群,一团团、一簇簇,在绿如毯的青草地里,埋头啃食着绿油油的青苗;瞧那牧羊人,鞭儿轻摇,清脆的羊鞭声,如春雷阵阵,不绝于缕,回响在山坳,响彻到蓝天;听那牧羊人,嘹亮的山歌声,如春雨绵延,沁心田,润肺腑,心旷神怡。
荷着锄头的老农,迎着初升的曙光,赶着浑身凸起疙瘩筋肉的老牛,沿着蜿蜿蜒蜒的山路,在山地里踟蹰,在这绿色的山林小径中,浸染成了一抹绿色的风景。
麦田之外,一位身着着夹袄的老农,静静地蹲在田边,悠然地抽着旱烟,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这浩瀚如海的麦田,他那古铜色的脸上积满了皱纹,皱纹舒展着,跳跃着,把老农那喜悦的心情,尽显无遗。吸足了烟,欣赏够了麦浪,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顺手从麦田捋过一把麦穗,双手相合,使劲地搓了搓,他顺着和风,猛地朝手心吹去一口气,绿色的麦壳随风飘散,碧绿的麦粒在手心里跳跃着,青翠饱满的颗粒闪着耀眼的光辉。他看了又看,笑了又笑,忽仰头,把满手的麦粒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悠然地品味着,喜悦的眼神中忽闪着金黄色的光彩。
高大的杨树上喜鹊们“叽叽喳喳”地唱着欢乐的歌谣,垂柳浓密的碧绿丝间传出了黄鹂鸟那婉转的啼鸣,布谷鸟悠扬的鸣叫声,在空旷、寂寥的原野里传播的格外的高,格外的远。
燕子翩翩飞舞在大街小巷,寻常巷陌。它们筑巢于屋檐藻井,在这春光明媚的四月天,它们双双贴地争飞,呢喃着软语,竞夸着轻俊,飘然快拂于花梢树影……
二
“四月天,砍树干。”四月初,核桃园里传出了铿锵有力的斧锯修剪树木的声音。这时的核桃树,刚刚吐完青花穗儿,在核桃青果还未定型之前,人们要把那些多余的枝条剪除,梳枝稀果,给核桃树积蓄养分。满树留下的刀痕,都是人们对核桃树留下的满满的刀爱。
小时候,不谙世事,对人们修剪果树,我很是不解。每每看到父亲,从山地里往家中扛回整捆整捆的被修剪掉的核桃树枝条时,我都会默默地为那些遍体鳞伤的核桃树黯然伤悲。
深秋,白露节期间,核桃成熟了。当父亲领着我们,在核桃树下,捡起一颗颗饱满瓷实的核桃果,成袋成袋地往家里搬运时;当我抡起锤子使劲地砸开那坚硬的核桃壳,往嘴里送入一粒粒清香四溢的核桃仁时;我的内心就为核桃树历经大难而不死所庆幸,也为它顽强的生命力而啧啧称赞!
“红薯大,红薯圆,红薯金贵又稀罕,蒸红薯,煮红薯,红薯赛过肥猪肉。”冬天,当我们手里攥着紫红色的大红薯,迎着凛冽的寒风,在大街小巷里玩耍时,总会唱响这首儿歌。
红薯在我的儿时记忆中,那算是最好吃的零食了。它营养丰富,味道香甜,它既可当菜,又可充粮,再加上其存放的时间较长,不易腐变,因此,深受老百姓们的喜爱。
四月初,父亲培育的红薯秧苗长高了。母亲取来剪刀,贴着红薯秧的根部,齐刷刷地剪断,用苞米衣撕成的条绳,把红薯秧捆成了一束束的小把。然后,她整整齐齐地把秧苗码放到箩筐里,朝着向阳坡的红土地里挑去。父亲在打成垄的红土埂上刨秧苗坑,我们跟着母亲栽苗、浇水、覆土,过不了几天,成片成片的红薯地,就种满了迎风摇曳着的绿叶婆娑的红薯秧苗。五月除草,六月培土,七月翻秧,九月刨红薯,十月入窖收藏,一直到来年的四五月份,红薯都会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主要食粮。
一些有经商头脑的主妇,到镇里的庙会上,摆起红薯地摊,对着外地来的游客兜售:“哎,来看看,来瞧瞧,红土地里种出的红薯,味道甜蜜清香吶!”她们换回一打打零零碎碎的钞票,给上学的孩儿们交学费,给爱美的闺女买回几根红头绳儿,手里有了钱,日子就过得美。
农时不待人,就在麦子刚刚扬花吐蕊的时候,玉米又要播种了。满心喜悦的人们在行行扬花吐蕊的麦垄间,拨开涌动的麦浪,嗅着清新的麦香,扬起银光闪闪的锄头,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开始了栽种玉米的紧张劳动。
播种玉米需要两人合作,前边的人刨坑,后边的人下种。前边的人赤膊挥汗,倒退着小碎步,快速地轮着锄头挖种子坑;播种者从种子袋里取出三四粒金黄饱满的玉米种子,指尖轻捻,麻利且精准地把种子播撒到种子坑内,随即又边迅速地用脚将坑土拂平、踏实。
种子在肥沃潮湿的土壤里生根发芽了。一周左右,泥土中便钻出了几片嫩绿的叶芽,它们机警地试探着稚嫩的头颅,好奇地环视着外边那神秘又多彩的世界。看着这些新活的生命,看着这些充满希望的芽儿,人们满心都是欢喜。他们知道,啊!他们孕育的生命诞生了,埋藏在他们心底里的美好希望生根了、破土了、发芽了……
三
古往今来,人们感喟春之短暂,感伤晚春之凋零,晚春的四月,是感怀的季节!
春天的美好,春天的浪漫,春天的生机盎然,注定了人们希望把春天永驻在人间的情怀,生生息息不泯灭。可是,春天,它像雾,像雨,又像风,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经意间,就一溜烟地从人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人们在感叹春之无常,惋惜春之短促的同时,也留下了深深的伤春之悲。人们在漫长的等待中祈盼着春天来临,长恨春归无觅处,却成了久久抑闷在人们心中的郁结。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迷归路,怨春不语。”辛弃疾在《摸鱼儿》的词中惜春、恨春、怨春的情愫一露无遗。
伤春也好,惜春也罢,春天毕竟要逝去,这个规律谁也阻挡不了。既是如此,我们何不以积极向上的心态融入到这短暂又宝贵的春天里,尽情地去歌颂晚春、赞美晚春、享受这晚春之美呢?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当我们以豁达的心境,以开阔的胸襟去享受春天的美好时,就会拥得别样的、明朗的、高昂的人生感悟和际遇。人间里的春天已消逝,可“山寺”里的桃花却刚刚盛开,那里有春天呢!
我要赞美四月的春天,是因为,它把春天的美好给推演到了极致!让我们在这春意盎然的四月,与温暖同行,与真情相依,与春风相随,沐浴着春天的雨露,把心中美好的愿望和憧憬一起放飞,尽情演绎我们丰富多彩的人生吧!
四月太行春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