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回不去的思绪(组诗)
一路山歌下山来
远远的,一个人唱着山歌下山来
声音里有着糖的成分
甜的韵味
他路过一排排土火车厢的时候
歌声止了,怕吵醒曽见面沉睡的长辈
坐在露珠滾动的草毯上小憩
一袋烟的功夫,他情不自禁地唱起来
惊飞吊在谷穂上荡秋千的麻雀
落到对面的电线上
这情景他沒有注意到,朝天又喊上几嗓子
远山,送来他的回音一一
少了些苦涩,多了些幸福
一只站立枝头的喜鹊,伴和着
两个高分贝的旋律,像波浪一样扩散开来
覆盖,稻花香里说丰年的蛙声
一粒怀乡的种子
是一粒田硬上被风带走的草种
驻足异乡,生根长叶
还未挺拔耿直就被故乡传说
一粒草种在农村是微不足道的
一粒草种在城市是绿色的希翼
草种站在草坪与楼群之间,喃喃自语
每粒草种都来自故乡的泥土
泥土是粮食,又是缚手缚脚的绳
将我栖居的城市与思念的乡村梱在一起
每粒草种紧紧拽住强烈的心愿
只有命运能将其中一部分带回故乡
回到泥土,既说方言,又讲普通话
此时的草种远远地怀念故乡
若有人忘记了,就会有人受到伤害痛苦
若有人提来酒,就会有惊涛骇浪撞击胸膛
一声哞叫是诀别
这头刚出生的瘦弱的牛崽
祼满血丝,冒着微微热气
像一堆冬天新翻的泥土,瘫痪在地
小牛挣扎站立,一次又一次倒下
毌牛急了,用舌头细心地舔它
似母親的手一样,滿是温情与爱抚
过了很久,无助的小牛还躺在地上
粉嫩的鼻翼和嘴唇微微翕动
一生的不幸和痛苦,向谁说岀
此刻母牛悲泪了,囲着牛崽转来转去
用鼻子嗅它,用舌头舔它
耗尽了心血和泪水,只是一声低哞
天空下着黄昏雨,牛崽消失了
母牛抬头哞叫,我能听懂它的凄凉和无助
更能听懂是母亲绝望和悲苦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