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城略记2
辛卯年春日,立春且过,已至雨水,而余寒犹厉。况雨水无雨,大旱经年。余于十七日偶感风寒,一周乃止,期间遍受寒热煎熬,历经中西二医调治,幸得残命。
初染时不觉,但喉部微干,疑渴,以杯水润之。及至傍晚,咽部发痒,咳嗽不止,面部发烫而手足冰冷。乃知寒症临身。急以老姜糖水煎服,和衣而卧,期病魔退却。
是夜,病魔汹汹,高烧悍起。而神丧智失,梦魇不断。忽忽焉炉火炙烤,飕飕焉冰水加身;战战乎如临深渊,兢兢乎如履薄冰;戚戚然旷野一人,累累如丧家之犬。梦醒大汗淋淋,衣被尽透。
挨至天色稍亮,急趋医家。医家望闻问切皆弃,独以一计测之,观之不高,乃言:“但无妨,吾予汝草根冲剂数包,归而服之,可保无虞矣。”吾大喜,拜谢而去。归家急令河东冲之,服后仍拥被高卧,昏昏然睡去。
一梦醒来,但觉寒热不减,进而头重脚轻,四肢酸软,以计量之,果又甚之。乃大惊,连唤河东伺鞋,急欲寻越人。出得门来,虽绒帽棉裘,仍觉刺骨。一时涕泪交加,一路咳嗽不止,后渐无人音,声若破锣,闻者无不掩耳蹙额,相避而行。吾心中惨然,神情落寞。
及至国立之院,始排队候诊,期间几欲不能站立,歪歪欲倒。河东乃央专家诊之,曰:“需入院以点滴疗之,别无他治。”乃交费、手续、买药、问床……至半午,方药见于身。
至申时,烧乃退,而积痰未去,昏沉依旧。适逢医者巡房,故问之。曰:“岂不闻病来山倒,病去抽丝之语耶?不必虑,但疗养两日,包君如初。”又谓之曰:“尔来早,若晚之,肺炎成矣。炎若不治,结核生矣。至此,虽华佗在世,亦无力回春耳。”吾心侥幸,复大惊,区区一伤寒之症,竟令吾生死两步之遥,而清明将至,险做新鬼耶。
如此两日,大病初愈。但仍觉身单风重,行道飘忽,轻若鸿毛,兼口舌苦涩,食之味若嚼蜡。仍以西药尝服之,不敢间断。如此又三日,方觉寒症尽消,可谓否极泰来,纯阳回照。
然,感冒发热,风寒之症,乃人间常病,竟耗吾七日光景,半月薪金,历生死步间,恍再世为人。思之,亦唏嘘不止。当是时,说甚的繁华竞逐,富贵名利,于我皆如浮云。但粗食淡茶,曲肱而枕,无梦而醒。
然今岁气候异常,干旱弥久,致杂病滋生,病魔肆虐,桑梓田受其灾,吾身受其害,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其是也!但流尽吾为国为民泪,祈下些值金值玉雨,也不枉我七日苦痛,一番寒伤。
是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