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总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和我讲话，他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爹有抽烟的癖好，手指头熏得蜡黄，我家的小屋一直有一股香烟的气味。
　　 爹在屋檐下蹲在了一块青石上，他抬头的眉宇间皱纹深而粗糙，他老了，变成了苍老不堪的小老头。
　　 几十年了，我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没有改变，他成熟稳重。那天，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三啊！爹对不起你啊。”父亲的话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坎，他让人隐隐心疼，父亲对我竟然这么谦逊。
　　 爹吸着烟，两眼禽着泪光，他的两片嘴唇一张一合，他想说的话又吞咽了回去。院子里只有我和父亲，他掏出来一个小布包硬是递在我的手里。我细心地打开小布包，原来是二千元，是爹卖玉米的二千元钱。“爹，这是你的，我不能要。”我伸手抓住了父亲瘦了干苍的手，我硬是把钱放回爹的手心里。“爹，我赚钱了，我能养活自己。”爹笨重迟缓地抓紧了我的手，他泪眼纵横地重复着一句话:“三，爹对不起你，”这句话爹说了很多年很多年了，他好象欠了我一生的债。
　　 那年我考上了医科大学，因为家里穷家里拿不出学费，我只好放弃了学业，后来我去了北京的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很多人说建筑行业又苦又累，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从来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是工作我就会参加，因为贫穷我无权选择人生。
　　 走的那天，父亲哭了，他泪汪汪送我上了火车，火车承载着我的人生和思虑，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我生命中的人生。
　　 十几年中，我一直思量着父亲的那句话，他好象亏欠了我一生的债难过自责，后来我明白一个道理，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有时候由不得你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