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故乡(散文诗)
一、
故乡是对过去的记忆,是儿时的玩伴,是风筝的飞去,是青石板的小街,是水中的嬉戏,是黄口小儿的轻妄,是绵长依依的希望。
故乡如今只是一个户籍,让你不忘自己的祖先,不管你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那是一个胎记,无法抹去,因为你是一个典籍的生命。
故乡是出生的老屋,在那里呱呱坠地,开始有了痕迹,有了痛苦和欢乐的日记,记录着一生的脚印,以及黑暗中摸索的声音。
二、
有一对老夫妻中年得子,宠爱有加,当孩子刚学会走路时,父母就教他正确地走路:“乖儿子,上学时要看着脚底下,当心有什么绊倒你,走在石头路上更要看着脚底下,那上面最容易滑倒,走山路时,要看着脚底下,说不定一脚踏空,摔到上下,就能摔断脊梁,下山时也要看着脚底下,不然会扭伤脚踝,走在沙滩上也得看着脚底下,否则会踏歪了鞋子,被浪卷进海里……“
等到孩子长大了,双亲也都相继老去,留下孩子独自在世上生活,他记住了父母的嘱咐,走路一定要控制脚底下。大街上,石头地上,上山、下山,沙滩上面,走路都是一直看着脚底下,不敢大意。
因此,他从未被绊倒过,没有滑过一次,也没有崴过脚踝,更没有跌断过脊梁,没有让海水吞过……
但是他未老先衰,早早的就驼了背,躬了腰,这还不算,可悲的是,他几乎从来没有看过日出日落的惊喜,朝霞夕阳的美丽,山川湖泊的景色,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各种各样人们的面孔。更可悲的是,他到临死都还以为别人像他一样走完了一生。
三、
故乡最终是葬骨的塚,来自元素,又回归元素,变为尘土,叶落归根,在那儿孤独的静听死神的梦呓,伴着磷火的孤灯。
故乡过去是一个地址,鸿雁知道,秋风知道,都为你捎过书信,你的歌声,是用故乡的芦笛,伴着乡野的风,吹给故人来听。
故乡如今是一种寄托,在情感的衡器上,无法将你度量,夜深人静,孤灯陪伴,男儿的顽强,母性的温厚,都能与你息息相通。
故乡是儿时的无忧无虑,赤脚的乐趣,一跳三蹦地放学回家,一块烤山芋的香,疲了一天、梦里的甜,像滴着蜜的清晨的农田。
故乡是老年的心痛,当尘土蒙面时,有一只衰老的手,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不能孤苦自持,在岁月中踏着碎步,迈着凄凉走向归途。
故乡是屋后的那片树林,朝霞升起,树林笼罩金光,雉鸡扑闪着翅膀,树林的气息吹拂着大地,留下了月光的脚印。
故乡是永远找不回的风景,草寮坍塌,琴弦崩绝,到了最后的时刻,往前走去,无法回头,被腌制的岁月再也看不到当年的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