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阵紧张激烈的争吵后，白杨和夏薇沉默了。谁也不和谁说一句话，甚至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白杨
　　 我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夫妻吗？如果真是夫妻，为什么她要如此作贱我，说我无能？整夜不归，回来多问了她几句，她就开始大吵大闹翻陈年旧账数落我的不是一句好话也没有，好像我是她的出气筒。没结婚还觉得她可爱，结了婚才发现她自私、任性、庸俗，根本没把我当她丈夫。倒好像我是她的奴隶，可任她侮辱、谩骂。只有在和她过夫妻生活时，才有夫妻的感觉。自己为什么要同她结婚，就因为她长得像芳芳吗？唉！她真是芳芳就好了。芳芳有理想有追求，不像她整天沉醉在麻将中。芳芳，如果你在我身边那该多好。芳芳给我的鼓励和帮助是我这一生无法忘记的。正是她的鼓励和帮助，给了我信心和勇气，唤起了我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文学的执着追求。芳芳，你在哪？你可知道，我是多么需要你！
　　 夏薇
　　 这个家已经完了，自己为什么没勇气同他离婚？我究竟在留恋什么？同他的结合实在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打乱了我的生活，使我更加空虚苦闷。实在不应遇见他。结婚前，每逢我过生日，他总要买来一盒蛋糕同我过生日，节假日还带我去公园划船。结婚后，他就什么都忘了。我的生日他忘了，结婚纪念日他也忘了。连我头天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他也不知道。甚至我生了病，他也不陪我去医院看病。是不是他觉得结了婚把我追到手了，就再没有献殷勤讨欢心的必要了？这哪像什么夫妻，彼此冷漠得就像陌生人。倒好像我是娼妇，他是嫖客，不同的是要天天生活在一起。
　　 他为什么就不能向父亲爱我那样爱我呢？我特别怀念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日子对我来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我真后悔自己长大了。如果不长大，就能一辈子同父亲生活在一起。我两岁那年，母亲抛下我和父亲跟着一个大款去了成都，从此再也没回来。是父亲把我养大的。我喜欢父亲对我说话，给我讲有趣的事，喜欢父亲望着我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喜欢父亲给我洗澡穿衣服，没有父亲在身边，我就睡不着。
　　 媒人给父亲介绍对象，被父亲拒绝了。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受后妈的气，不挨后妈打骂、虐待，让我健康快乐地成长。父亲是伟大的。我对父亲说：“以后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父亲笑着说：“傻孩子，你总得长大、总得嫁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陪在爸爸身边呢？爸爸要你长大后找个好男人，同他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爸，我以后不嫁人，就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伺候你照顾你。”父亲佯装生气生气地说：“你再说傻话，爸爸就要生气了。”我只好不说了。我不想看见父亲生气，看见父亲难过。看见父亲难过，我会更难过。
　　 我十岁那年，父亲要我晚上一个人睡，以后再也不陪我睡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已经长大了。”我问他，长大了就要一个人睡吗？父亲点点头。我说：“我一个人晚上心里害怕睡不着。”“睡不着也要一个人睡。”父亲板着面孔。“爸爸，你不爱我了吗？”“谁说的？”“那你晚上为什么不陪我睡呢？”“因为你已长大了。长成一个姑娘了。爸爸是男的，你是女的，我们不能再在一张床上睡了。”“可是你以前也同妈妈在一张床上睡。妈妈是大人都能同你一起睡，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一起睡。”“你和你妈妈不同，你妈妈是我老婆，而你是我女儿。你长大后就明白了。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睡。”“那为什么我小的时候就可以同你一起睡呢？”“你小的时候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爸爸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现在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就要一个人睡了。”我多希望我不长大。那样父亲就会一直陪我睡了。我喜欢父亲身上的味道，喜欢父亲把我搂在怀里，喜欢躺在父亲温暖的怀抱入睡。
　　 父亲说得对，我开始长大了，是一个女人了。我的身体发育着。十四岁时，长出了乳房，来了例假。变得爱唱歌、爱打扮、爱幻想。有时睡在床上会莫名其妙地伤心落泪，心里总觉得孤单苦闷。十六时，我老梦想有一个白马王子能爱我，幻想着同他大胆地牵手、接吻、拥抱，听他在我耳边对我说“我爱你！”但机会来临时，那些喜欢我的男生让我做他们的女朋友，却被我一一回绝。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男孩都说我不正常，以后再不同我来往说话了。直到二十八岁，我碰到白杨，才知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白杨长得太像我父亲了，他和我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原来我爱的是长得像父亲那样的异性。小时候对父亲强烈的爱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既然不能一辈子同父亲生活在一起、照顾他，我也要找一个像父亲那样的男人结婚，同他生活在一起。我为找到像父亲的男人而高兴。我渴望能同父亲生活在一起，可我又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怕有一天会同父亲做出社会伦理道德不允许做的事来。也不知咋回事，我有一种欲望，一种同父亲肉体结合在一起的欲望。而且这种欲望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强烈。连我做梦，也会梦到同父亲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做那事。我害怕我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梦中的事来。我有这种欲望，父亲也一定有这种欲望。我觉得我就像生活在地狱之中，身心备受煎熬。读高中时，我都是住校很少回家，即便放假我也会去住在外婆家里。高中毕业，我就再也没读了，我不愿再忍受这种折磨。我远离父亲，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只有远离父亲，不见到父亲。我才会减少对父亲的思念。
　　 没想到在这个城市遇见了白杨。认识白杨半个月后我便搬来同他住在了一起。半年后我就同他结了婚。白杨虽然长得像父亲，可他不是父亲，和他同居，我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更不会担心破坏伦理道德。白杨是我的救星，是他让我停止了对父亲强烈的思念，不再为不能同父亲结合而痛苦。
　　 白杨是这个地区有名的作家，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能让女人引以为豪的男人。我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身体带给我的快感。他的身体能带我到达快乐的顶峰，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快乐幸福的女人。我清楚地记得我和他第一次做那事时的情景。那天是他生日，为了祝贺他的生日，我把我的身体作为礼物给了他。那天是个特别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一辈子也不能忘。在他租住的小屋，我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紧张惶恐兴奋地期待着。他张着嘴看着我，不停地咽着口水。我羞涩地低下头，感觉脸在发烧。他冲上前来抱住我。我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发了狂地吻我，从我嘴唇吻到大腿，又从大腿吻到嘴唇。他的吻似春风拂面又如冬日暖照，更像电流在身上流过。我只感觉全身震颤、麻痒、温暖，说不出的舒服、惬意。他飞快脱去衣裤，光着身子慢慢进入我体内。开始我觉得有一种轻微的疼痛，以后便再也没这种感觉了。除了兴奋便是快活。强烈的快感传到全身各处，一次比一次强烈。我呻吟着闭上眼，尽情地享受他的身体带给我的快乐。有时如坠深渊有时又如腾云驾雾。我快活得叫出声。紧紧地抓住床单，身体有一种快爆裂的感觉。这种销魂夺魄飘飘欲仙欲死欲活的快乐感觉太好了。真希望永远生活在这种感觉中。待他离开我的身体，我也是香汗淋淋气踹嘘嘘。他伸出手臂放在我头下，吻着我耳朵说，我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要永远同我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我枕着他手臂甜甜地进入梦乡。我感觉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这种感觉是他带给我的。从那以后，我便觉得我离不开他了。他对我太重要了。
　　 他经常同他那帮文朋诗友来往，其中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我担心有一天那些女人把他抢去，便提出同他结婚。他一口答应了。
　　 他是一个挺棒的男人，每一次都让我觉得快乐满足。我怀上了他的骨肉。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满以为他会高兴。谁知他却阴沉着脸说他暂时不要孩子，要我去医院打掉。等过一两年他作品得了全国性大奖经济宽裕了才要孩子。为了他，我只得违心地跟着他到医院打掉孩子，我难受得躲在暗处痛哭一场。为了不再让我怀上孩子，他与我做那事事便小心翼翼，即便采取了安全措施，仍旧畏畏缩缩，少了那份激情。我得到的快感便少了许多。有时他索性草草了事，只满足他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照顾我、体贴我。每当我兴趣高涨情欲昂扬的时候，他就戛然而止。他倒是痛快满足了，侧转身呼呼睡去。我却难受得睡不着。有时我都要怀疑他不爱我了。
　　 我知道，他为了写他的传世之作才不要孩子。怕孩子出生以后影响他写作。作为他妻子，我理解他支持他。我不但读他作品给他提修改意见，还帮他把写好后的作品通过打字放在电脑文件夹上，以便他通过电子邮箱投稿。久而久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这样做。往往他作品写好后，就把草稿扔给我让我打字。也不管我肚子饿不饿。他怎么那么自私。有时我赌气，不给他打字。他就软缠硬磨地求我，许诺建好文件夹后就给我一个惊喜，我信以为真。我渴望他给我惊喜。好不容易把他长篇大作放在电脑上，满以为他会送我一份礼物或者带我去旅游。可他只轻轻亲了我一下，真让我失望。转眼我生日到了，原以为他记得我生日，会像结婚前那样为我买一盒蛋糕送我一束鲜花或者送我一份礼物。谁知他忘了。我的生日他忘了，结婚纪念日他也忘了。只知写他的小说。真气人！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我身体不舒服，告诉他我病了，希望他能陪我去医院看病。他只说了句“去医院看看吧。”坐着动也不动。只顾埋头写他的小说。好像小说才是他老婆。我再也不能忍受。我不再给他打字。也不让他碰我身体。我真有一种守活寡的感觉。
　　 他老说他作品能得全国性大奖，还说什么以后他作品得了奖就让我在家享清福，不再让我出去打工挣钱。他一个人挣稿费养活我。可他写的作品能得奖养得活我么？他写的作品极少被大型文学刊物刊用。若不是我出去打工挣钱，我想我和他只能天天喝稀粥。一个月可怜的几百元稿费养活他还可以，养活我根本不够，更别说养活孩子。可有时我也希望他作品能得全国性大奖，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那样他就有时间陪我，他就会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我就不会再觉得孤单苦闷。
　　 他常常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两三天不和我说一句话。就连吃饭也要我送到他面前。我只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电视。家里虽有一台安了网线旧电脑，可常常被他霸占修改他作品或者通过电子邮箱投他的稿。我想上网也没机会。邻居王姨敲开我家的门，说他家打麻将三缺一让我去凑个数。家里冷冷清清，我还不如去打麻将消磨时光，还可以同别人聊聊天解解闷。没想到我手气好，连着赢了几把。我对打麻将一下有了兴趣饭也不做了，工也不打了。反正我以前打工存了几万元钱。不打工我也养得活这个家。再说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不管，我也不管。
　　 晚上，我回到家。他仍旧坐在书桌前，也不问我到哪去了，吃过饭没有。好像在他眼里，我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他。我来到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不让他进屋睡觉。他敲门，我也装着没听见。
　　 第二天，我又去王姨家打麻将。谁知手气背，输了五百块钱。晚上十点回到家，他板着脸问我到哪去了。我输了钱心里有气。他这样对我，我越发没好脾气。我瞪他一眼，大声吼道：“打麻将去了！”“打麻将去了？！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那你眼里有这个家吗？你眼里除了有你的小说还有谁？”“我承认我写小说对你关心照顾不够，可你也不能整天去打麻将呀。要知道十赌九输……”“我的钱我想输就输，你管不着。”“好好，我不和你吵。以后早点回来。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没吃饭，你不晓得自己煮？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煮？我不是你的保姆！”“好好，我去煮，我去煮。”他说着煮饭去了。
　　 这个窝囊废，什么都要靠他老婆！我越想越气。两个月没和他好好说过一句话，两个月没让他进屋睡觉。尽管这样，我还是同他做了一次爱。那天我手气好赢了八百元，而他写的中篇小说也在大型文学刊物《大家》发表，得了三千元的稿费。我们心里都挺高兴。晚上我们便睡在了一张床上。我们好久都没好好做过一次爱了。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发狂地吻着对方。他一边吻着我一边手忙脚乱地脱去我的衣裤，手在我身体各处游移着抚摸着。我感觉泡在温泉里，觉得十分温暖舒服。他如饥似渴地吻着我身体的敏感部位。他的吻似团火又似成千上万的蚊虫在我身上叮咬，全身说不出的舒服。我盼着他进入我身体，把更多的快乐带给我。我帮着他脱去衣裤。他戴上安全套慢慢进入我身体。快感飞快由下身传到全身各处。我快乐地呻吟着闭上眼。正当我快到达快乐顶点的时候，他停止了运动趴在我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到达快乐顶点，而我还没有。我将他布满汗珠的身体翻在一边，取下他戴着的安全套，扔在一边，骑坐在他身上，上下起伏着身体。我决心要一个孩子，并生下孩子，不管他同不同意。这种孤单寂寞的日子我快过不下去。孩子出生后，一定会为我带来欢乐，改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驱散我心中的孤独苦闷。我闭了眼，不想看他扭曲的面容。我头脑渐渐变得模糊昏晕，我胡乱喊叫着达到了快乐的顶点。如一个喝醉酒的人全身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只觉神魂飘升，如大病痊愈又如卸下千斤重担。我意犹未尽，连着要了他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