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砚台归主【散文】
砚台归主?这也大呼小叫的,值得写文章?是个文物吧。呵呵,你别急,等我慢慢道来。
近来,皇妹用过晚膳后,就钻进了书房,像鱼儿一样游弋在书法的浩瀚海洋。洁白的宣纸上尽情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焦躁了的心灵也随着氤氲缭绕的墨香而渐渐趋于平静。桌上的这块砚台,虽然不是价值不菲的文物,却也是爷爷留给我们的“传家宝”。
听爸爸说,爷爷小时家境富裕,上过几年的私塾,年轻时爷爷还是国民党执政时间的乡长秘书。理所当然,爷爷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每逢春节,街坊邻居总会拿着红纸,谦卑地来求爷爷写春联。为了节省时间,爷爷总是让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到他对面帮他拽纸。写字需要安静的环境,能给爷爷当书童,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爷爷每次写春联,只准许一个书童进去伺候,所以我们都格外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每当我荣幸地被爷爷恩赐为书童时,总会心潮澎湃,对爷爷的敬仰真的犹如滔滔黄河之水。特别喜欢爷爷写的撇和捺,撇就如风摆杨柳,捺一波三折,特别是那捺脚饱满厚重,真的让我叹为观止。羡慕归羡慕,却一直无缘学写毛笔字,因为爷爷从来都没有萌生教我写毛笔字的想法,或许是他传男不传女的思想在作祟吧。
一九九一年,我考入了幼师学校。刚开始,我们每周有一节书法课,那是继体育课之后的一堂课。又蹦又跳,激烈运动了四十分钟以后,正襟危坐手握毛笔之时,我们不少同学就不幸成为了瞌睡虫的俘虏,她们握着毛笔应付工事地在毛边纸上信手涂鸦。自小就跳不高蹦不远的我,相对于体育,更热衷于这种安静的书写活动。有一次,当我聚精会神地书写时,书法老师走到我身后,由衷地说了一句,“你这捺写得真好!”得到书法老师的称赞,表面上我不动声色,其实早已乐得心花怒放。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书法。不幸的是我们只上了几节课的书法,不知什么原因就搁浅了。没有书法课了,每周不用再交书法作业了,同学们都欢呼雀跃。可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就像刚刚喜欢上一个人就被抛弃了一样。爱,并不是一个紧急刹车就能停止的。没有书法课,我依然笔耕不辍。就这样,中专三年,我与书法谈了一场缠缠绵绵的恋爱。毕业以后,我一头扎进了教学工作,对于书法也就若即若离,甚至很少想起了。
我的老公也是书法爱好者,他的毛笔字比我高出好几个档次,深得我爷爷的喜爱。已经到了耄耋之年的爷爷,提起毛笔,手已经有些微微发颤,我家写春联的重任也理所当然地移交给了老公。每次,爷爷点评老公的字时,总会捋起胡须,笑眯眯地连连说好。有一次,爷爷把老公叫到他的房里,拿起他随时用的砚台,郑重地交给老公;"我这砚台,虽然不是什么宝物,但也是我的所爱。按说这砚台应该留给我的孙子,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喜欢写字的,这砚台就交给你了!唉......”自己的所爱,传给外姓子孙,爷爷的内心未免有所遗憾。
我这人无论干什么,总会竭尽全力。因为工作与生活压力过大,我终于积劳成疾,二零零六年,我患了一场重病。生理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压力,两座大山,让我不堪重负、生不如死。那段时间,老公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他的笔墨纸砚早已被打入了冷宫。为了派遣难以言说的忧伤,我把老公的文房四宝从冷宫里请到了我的案桌。从此,我又开始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笔耕生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字不知不觉中就有了进步。慢慢的,老公的字已经不能与我同日而语。看着我在宣纸上行云流水时,老公从柜子的底部拿出了爷爷当年送给他的那块砚台,欣慰地说:“这砚台,说到底还是你们老黄家的传家宝,现在我就替爷爷交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这块砚台,是平常的,因为它与别的砚台没有什么不同。这块砚台,又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这块砚台是爷爷留给我们的“传家宝”。看着这块既平凡又与众不同的砚台,我的心海浪花迭起。爷爷,您的砚台,终于又回到我们老黄家了。爷爷,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您就放心吧!您的孙女一定好好练字,把书法当成一生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