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浪漫夏日”征文】谁买走了阿香的绣品(微型小说)
阿香在昏暗的台灯下看着女儿南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此刻,通知书里面的标点符号,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点到哪个位置。从中午快递员把这个送到她手里到现在,阿香是水米未进,就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通知书。阿香高兴,可是脸上无论如何也露不出笑容,女儿的学费真让她犯了难,前几年家里为了给已故的男人治病,已经债台高筑,可女儿的前程也不能不顾啊!
阿香听到叮当的敲门声,缓慢地站起身来开门。
“老王大哥,你怎么这么闲?”阿香开门打着招呼。
“听说你女儿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还是名牌大学,这孩子真出息了。我说阿香呀,你这福气真在后头哩!”阿香楼下的王先生正满脸堆着笑。
“你看看我这屋里这么乱,真不好意思让您进来坐。”阿香很不自然地还是把王先生让进了屋。
阿香和楼下的王先生邻居好多年了,也是自己家男人曾经的同事,小区的人管他们叫教书匠。她男人在的时候他们楼上楼下就很少串门子,只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王先生和他的女人在孩子七八岁就离婚了,阿香听他男人说过,王先生的女人是带着儿子和一个富商跑了,王先生从此再也没和哪个女人好过。
阿香自从男人去了天堂,一个女人家的就很少和男人搭话,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明白着呢!原来的单位解体了,供女儿上学自然很吃力。她就拢了些十字绣的活,多多少少赚点生活费。邻居们在阿香男人走了没多久和阿香提过,楼下王先生一个人,你也一个人,捏合到一处相互还有个照应。阿香听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邻居们就再也没人提这茬了。王先生经常把友人送的东西分给阿香家一部分,声称自己用不过来,让阿香娘俩帮忙消化。阿香心里明白一再拒绝显着生份,也就收了。
“孩子开学的学费还没着落吧?”王先生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并翻弄着阿香的十字绣品。
“可不是咋的,女儿回来我会瞒下来的,孩子懂事,要是知道犯难该不去上大学了。”阿香把录取通知书放到了书架最显眼的地儿。
“阿香,你这幅《云端睡美人》真的很不错,会卖个好价钱。我一位老师前阵子酒桌上谈起让我物色一副好的绣品,价钱合理他会接受。”王先生看着绣品,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脸上露出了惊喜。
“是么,那太好了,给点工钱就卖了啊!”阿香有些迫不及待,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看这幅怎么的也得值五千块钱,那我就帮我的老师做主了,你包好让他自己去裱。”王先生说着就从钱夹拿出五千元说是先替老师垫付,拿着十字绣作品就离开了。
阿香像做梦一样,送走了王先生回过头再看,放着绣品《云端睡美人》的绣架已经空空,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女儿的学费解决了,阿香的心也落了底。
“妈,我上学走了就没人陪您了,我看楼下的王伯伯对你不错,要不你和王伯伯生活到一起得了。”女儿一边给母亲按着后背一边说着心里话。
“傻丫头,想啥哪!妈老了,没那个心思了,你王伯伯是挺好,过日子和串门子不一样,整天客客气气的受不了。妈这脾气,一个人也挺好。”阿香捋了捋头发,眯眯着眼翻看着十字绣图案,委婉地否定了女儿的话。
“不,您还好看着呢,没听小区的人说咱俩出门就像姐俩呢。”女儿坚持着。
阿香根本不再理会女儿的话,自顾绣着活儿。
一缓几年过去了,阿香还是一个人,只是女儿已经大学毕了业,工作了。
“妈,刚才我回来见楼下开走了120急救车,我刚才路过王伯伯的家门,看到他的家门开着。”女儿在门口换拖鞋,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
阿香在厨房似乎没听清楚,但她知道女儿回来了。
“你说啥呢,这几天我的耳朵背,没听清。”阿香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说楼下刚开走120急救车,我还看王伯伯家的门开着。”女儿这会声音放大了。
阿香似乎预感到什么,推开门口的女儿,鞋都没顾上换穿着拖鞋出门下了楼。
王先生家的门真的开着,这是阿香头一次走进王先生家。客厅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看不出是一个老男人住的屋子,干净着呢!他推开卧室的门,没有人,床上铺得平平整整的。阿香刚要离开,她发现墙的另一侧悬挂着《云端睡美人》。阿香一下懵了,这绣品怎么会......她的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与此同时,手里拎着蔬菜的王先生也如中了妖术一般,杵在了门口。
彼此僵僵杵在原处好一阵儿,还是王先生先开了口:“阿香你来了,刚才对门陈老爷子突发心脏病,他家里就小孙子在,120急救来了没个大人陪着去怎么成?我看人家儿女赶到我就撤了,回来顺便买兜菜。你看我这忘性也真大,出门忘了关房门。”王先生说完感觉轻松很多,微笑地把手里拎的菜举给阿香看。
阿香这回才算舒了口气,自己还是一个劲地搓着手:“嗨!你瞅瞅这事整的,女儿回来看到你家门开着,还顺口说了句楼下开走了急救车,我是误会了,没事、没事就好!”当阿香说完抬起头和王先生眼睛对视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王先生眼神的炙热。
“还拎着菜干嘛?走,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吃去吧!”阿香的话没说完,脸已经飞满了红晕。王先生听这话心里热乎乎的,一点没客气,拎着菜随着阿香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