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父亲,我想对你说(散文)
今天一大早,我打开微信朋友圈,看到老友素芳写了一段文字——写给父亲。原来今天是周六,明天就是父亲节了。素芳在文章中写了她从小时候一直到结婚后父亲对自己的爱,读罢我的眼睛湿润了。
素芳的文字触动了我,我默默地去厨房为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因为一大早老公就参加长途骑行活动去了。独自吃着面条,不禁又想起了我的父亲。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八年了,但是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那点点滴滴的往事此刻却历历在目。今天,忽然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要对父亲说。
父亲,还记得以前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些有趣的事吗?我是你最小的孩子,你给我的父爱要多于哥哥、姐姐。你经常跟我聊天,谈起我小时候的趣事。你说,我两岁的时候,把我的两只小脚放在你那辆大金鹿自行车车梁上的布兜里,带我去看你生病的姨。路上,你怕我打盹,不时地给我讲有趣的故事,不时地又让车铃奏起欢快的曲子,我经常想象那大金鹿迎着夏风奔驰在乡间小路上,父爱在夏日的微风中流淌的美好画面。
晚饭后,你在炕上教正咿呀学语的我唱歌,你唱了好多遍“山也笑水也笑,毛主席革命路线指方向,形势无限好哇!”可幼小的我只能学会后半句“无限好哇!”你微笑着疼爱地看着我。那时候,我就是你幸福的“小玩意儿”。你给我在点着煤油灯的房间里做手影游戏,小胆儿的我却被映在墙上的黑乎乎的手影吓哭了。
小时候我们称你出去说书为“出发”,你每次出发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回好吃的,羊口大对虾用手剥去皮,全是肉;各式的咸鱼我们家不缺;你带回的我和姐姐的花格子上衣,小伙伴们很羡慕,那时我总觉得我们家的生活很优越。
你很爱干净,夏天的时候,你出发回来,看到我身上很脏,总要带我去村子里的三角湾,把我放到那块大青石下的水里,怕水的我紧紧抓住你的手不放,你鼓励我要勇敢些,告诉我好孩子是要乖的,是要讲卫生的。你很爱整洁,你总是穿得那样齐整,你的皮鞋总是擦得铮亮,你说一个人的形象很重要。这点你又遗传给了我,我也总爱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我喜欢光鲜亮丽的自己。
你在露天电影的放映机边说人们喜欢的《武松打虎》,那时的我感到是那么骄傲,却有一天被你说要教我学说书的戏言吓哭,因为小时候我是那么内向、害羞。
我长大了,很能吃饭,你戏称我吃饭“打冲锋”。同时我也有了一些逆反心理,我常常顶撞你的批评,在心里抱怨你常喝酒抽烟的习惯;为母亲对你任劳任怨的好脾气抱不平。也许我的性格有些地方我和你很相近,所以我们爷俩有时会互相排斥。但是,家里除了你,谁又能最了解我最懂我呢?我高考落榜了,你鼓励我再去复课,只怪执拗的我不想再去,我不想再让你们为我花钱,因为,哥哥的婚事和母亲的病已让你们陷入了拮据的困境,于是,我选择了工作。而你又经常嘱咐我干工作一定要认真负责,哪怕只是干一天。要支持配合领导的工作,和同事搞好关系。
哥哥、姐姐相继结婚了,家里只剩下我又陪着你和母亲过了几年平和的日子。有时你很高兴,吃饭的时候会假装和我抢菜吃。可能你当时已有衰老的感觉,我能体会到你对我的眷恋。很快我就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你希望我一定要找一个脾气好的男人。你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可是我结婚的那天,你和梅大爷却都没睡着觉。
我结婚了,你和母亲无事挂牵,可以再好好享受一下下半辈子,可是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你还在壮年病魔为什么要找上你?还记得在你病入膏肓的时候,我也面临着生活的种种困难,学校要盖家属楼,我正抚育着年幼的儿子,考学和为你治病花去了我的积蓄。我只得回老家向亲友们筹钱,你看我为难的样子,劝我不要愁坏了身体。看着病榻上的你,我心碎却再也无能为力。
病魔夺走了你的生命,你的艺术之花也随之凋落了。可是你走前却没有忘记嘱咐我和姐姐,你要我们跟哥哥相处好,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从小让你操心的哥哥;你还没忘记嘱咐母亲,过年时让母亲把最大的那一袋麦子给我,你牵挂着我借了一屁股债。而那几袋麦子是你留下的最后的物质遗产,治了几年的病,你已经消耗掉了母亲赶集挣下的所有积蓄,你带着愧疚离开了我们。每当姐姐埋怨你只顾自己,不利用你的关系给我们找好一点的工作时,我就极力给你辩驳一下。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不喜欢去求人家的,我们没有好工作也怪我们自己没有好好努力,不能全怪你。
......
想到这里,我的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匆忙吃下这碗和着泪水的面条,打开电脑,敲下了这些文字。
父亲,我想对你说,你现在不必再担心我们了,我们现在已不像过去那样困难了,那些困难、那些忧愁已离我们远去了。我们的生活在一天天变好,我们开上汽车已经十几年了,现在就要打算换辆新的了。如果你健在,你一定会高兴地坐着我们的汽车到你喜欢的地方转转,我知道你是那么喜欢游玩。我们破旧的老屋早已换成高高的大瓦房,我也住上了电梯高楼,如果你健在,你肯定喜欢在我这里多住几天。
父亲,我想对你说,你走后,歌里唱的那句《常回家看看》: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跟爸爸谈谈。于我来说,只能做到前半句了。你走后,我工作上少了给我出谋划策的人,虽然有几年我一度困惑苦恼,好在最终女儿一路成长起来,她已经独立坚强地走过许多个春秋冬夏。
父亲,我想对你说,我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好好照顾母亲。你放心,我会尽力让母亲过好她的晚年,我会与哥哥姐姐好好相处,我会好好地工作,快乐地生活,活出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写到这里,我的泪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