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撕碎，撕碎漫天情书
　　 禁不了呢喃的鸟语，一个休止符，便是一段三月的乐章。无需，昨夜雨惭；也无需月暗；无需新酒微醉，更无需承诺。梨花，或冰身玉肤、或凝脂欲滴，或飘飘若仙、或楚楚犹怜。恍若三峡少女开春远嫁。
　　 是的。怀一春的憧憬，碎满破的雪花。去年孕育的种子，在阳春瑟瑟地枝头融化；任春风携带，凭诗雨酩酊，蝴蝶飘来又飘走，蜜蜂却醉在春阳下。
　　 春的风太贪婪了，既剪断了柳丝，又勾勒了山川，更渲染了平湖。伴有山间丛林里清音的鹧鸪、穿越的鹤鸣、忧伤的鹃咽……大山，此刻披油菜的金贵，染桃红的羞涩；此际竹笋踮起脚尖儿，春芽伸出红酥手，联岸的松树齐肩，挽住曼妙的白雾、云霞。
　　 难道，不胜春阳的熏陶？难道，抱怨春风的凛冽？看啊，梨，撕漫天的情书，率性挥舞雪花漫天，与其挂在枝头憔悴：莫如书写点点滴滴的文字在春风中潇洒……
　　 梨花，不着一字，却娟秀；梨花，不染一色，却纯粹。
　　 沿途的风景，兜在细雨的网里。心儿，颤栗在三峡的风里。心神，犹如放飞的纸鹞；扯不断的情怀总牵在三峡儿女多情的手。所以，不去纠结斜风的料峭，也不去哀叹春的伤逝，正如梨花，一个转身，便是一幅风景画；倘若，再不孕育，便没有整整一个盛夏的繁华。
　　 看吧。抖落料峭，换上新芽，梨花盛装了，梨花儿远嫁了。也许，盛夏的炙热，包裹不住雪梨的晶莹；所以，决绝然，用最短暂的婚礼伤逝青春年华。在桃的腮红般嫉妒的眼眸中，在青山竹林的缄默里，在金黄的油菜版画里；梨花儿转身在三峡。
　　 我！用最漫长的距离邂逅这最短暂的约会。
　　
　　 二、快递，给贪婪打包
　　 春夜，耳畔传来美国式的乡村音乐，这些欧美民谣音乐作品，在我的手机里持续地播放着。
　　 我不懂外语，但是我至少可以听懂音乐的节奏、旋律、情绪。偶尔几个音节或者几段旋律总会让我若有所思。有同事和我交流，我说，我欣赏这种音乐是不分国界和语言的，最近，我只是因为欣赏这种质朴，自由、随心的旋律。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每一天都享受这种灵性的自由呢！
　　 啊！够了！事实上我只需要这种情绪。对于美国，我们总是又爱又恨。贪官将所有的贪婪打包邮寄给美国；裸官更绝，除开赤裸着自己，将身外的一切都批发给美国。我们一边在警惕万分，一边却又暗送秋波；仿佛一对欢喜的情人。当然这样调侃是不严肃的，但是，无法让我们“忘怀”的正是彼岸的美利坚。这个崛起仅仅两百年来的国家正用全新的一切远远的诱惑着。在汹涌澎湃的太平洋的彼岸，就这样妖媚的诱惑着；但是更换一种方式，倘若从最近的大陆，从最北端的方式穿越丈量，哪怕间隔着厚厚的冰层和寒冷，其实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可以缩短的。其实，唯独不能两全的不是距离的长短，旅程的难易，而是最古老的文明和最新兴的文明基于后工业化之后的对冲而已。
　　 世界不是两级的；对立的双方并非一定是吞并或者融合。彼此之间更不需要天平的两端必然是均衡的重量，来维持短暂的平衡——他们总是怀着异端的方式接近、影响、改变属于东方的智慧和文明。他们的这种思想也是太极端和幼稚。不理解、难兼并、妄改变，搞对抗——一副自以为是的架子——正是这种直线政治思维的模式，总企图强加给他们自以为是的是非。但是，我们持续地走着自己的路。让美国人去说吧！
　　 美国的乡村民谣，继续在我耳边回荡。我的心，不在远方，而是走向深邃！
　　
　　 三、看见，还是不如不见
　　 现在正是新茶上市的时节，有乡民背着花背篼到校园附近出售最新的“野茶”。有学生说他们家附近的野茶已经盎然，周末准备回家去采集一些之后，让奶奶“炒茶”。后来，有几个学生都说他们家过去都有专门的“炒茶锅”——其实就是大号的“山水锅”——也可以用来煮猪食：孩子们刚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父母外出了，自家做的“山茶”就少了。
　　 前几天晚上放学，我和几个老师去大山深处去家访。转过一个小山头，便看见森林和山地的边沿总会零星地生长着野茶树，盎然地景色，生机无限；比较附近的梨花纷纷，淡黄的稀疏的油菜花田，更有其魅力。我用手机专门捕捉了几张照片，拍摄到的画面正是野茶树新绿葱葱、青墨幽幽、参差峨峨的景象——因为少有人继续耕耘田畴，所以，荒废的植被就更多了。
　　 清明前后的气候总是变化无常，周四是春季，周五是夏季，周六是秋天，周日是周日；真是重庆人有气度，想要多度有几度。现在来到大约海拨1000多米的山区，这里就还原为冬天的温度，夏天的天空，春天的山野，秋天的森林了……到了晚上，即使是月亮高悬而明亮，但是气温必然陡然下降许多。而我，需要的不仅是御寒的衣裳棉被，更需要的则是我必须焕发出热能——用自己微薄的温暖，照亮我每天必须面对的山里的孩子们！
　　 在这留守儿童的家里，我们看见的不如不看见；我们说的未必都是真心话，我们面对着留守的少许家长们，我们分明感受到山里对教育的现实期待，和我们应该传递的教育的力量——尽管教育不是万能的，正如知识不是万能的一样。在这里，知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将这种意识唤醒他们对教育孩子的觉悟——我们期待用我们的方式给山里，带大山带来“希望的曙光”……
　　 初夏的时节，在三峡，在山里，气候总是诡异，一会儿阳光朗照，一会儿细雨丝织；一会儿雾气盘桓，一会儿又清风丽日。
　　
　　 四、语言，是灵魂的一种方式
　　 闲暇间，又回转到文友虫洞尚书处，看几幅走心照片，得几则散文随笔，便兴致到了，赞之曰：“穷究万物至单纯”。很干净，很宁静的生活和生活的态度。心意所往，无不成为笔下魂。笔健之处，无不妙笔生花间。
　　 刚整理着《棋艺诗：三百妙语胜俗言（20首）》，未免不胜感叹。诗还在，而人迹渺。反省我写的每一首不成格律的诗句，这破打油诗，不由得想起了“合打油”，这“思到无邪合打油”还是“诗到无邪合打油”？不重要，重要的心领神会间，对，就是那种“瘾君子”渐入佳境的那种状态。关键是《诗到无邪合打油》是王蒙先生最近的随笔，读起来深有“同感”。此文见《读书》2015第11期。之所以如此念及是因为我写的一些诗，只能归结为“打油诗”，并且我还故意商标为“三峡牌打油诗”。
　　 言归正传，王蒙随着议论“打油诗”说，“只是没有灵魂，没有你自己”。言下之意，只要真情实感，只有时代感和接地气，那么无论什么题材和体例的作品都是优秀的。
　　 这里，我又想到了这几天思考的一个话题——说“词汇贫乏制约文化创造”。这是一个很怪的话题，作者洋洋洒洒地草书千言万语论证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生活在网络化时代，每天创新的新词和词汇涵义的不断外延、内化之后，所有还流传的词汇都是一代人的记忆，并且成为永恒。何来词汇贫乏之叹，何来言语之不畅？我无意批评这样那样的言论，只是，我们在时代面前，稍不留意便成为故人了。
　　 语言，是物质的装潢，是精神的载体；体面也好，随意也罢；只要言之有物，言之有理？在我们学校，同样的场景。孩子们对我的称呼足以成为“段子手”，一个孩子向我问候说，“爷爷好！”她的同学则向我问候到，“老师好”，更有老师问我事前说，“主任”……这些言语的背后其实都装着“我这个人”而已。事实上，叫我“爷爷”的用小手捂住小嘴笑了，叫我“老师”的孩子怪不好意思的跑了，叫我“主任”的老师眼色反而却是怪怪的了……“说我爷爷的”，那是最高的尊敬，尊敬到无间隙的自然状态，可以脱口而出者的言语必然心中所想，言之其切。“说我老师的”，则是中规中矩，彼此的距离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关系中，礼仪被身份所界定。唯独带着所谓的职务名称，其实，内心必然有所企企乎？
　　 这里，打油诗也好，古体诗也罢，说什么均可，唯有言语本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用什么情感去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