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认真地老去(散文)
被宣布退休了,心虽万千不舍,却没有气力挽回。年轻的脚步,停留在岁月的日记里。
清晰记得十八岁的初冬,邪纹棉布的军装,穿在身上还有些逛荡,命运的车轮,便载着梦想奔向远方。缺口、准星、目标,解析着什么是三点一线;“一、二、三、四”,比音符的节拍更显铿锵;每天诵读的,是战车轨迹印出的诗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永远遗失在梦里。一晃,离家时的小白杨长成了参天大树,入伍后的种下的桦树林,已沙沙作响。三十多年的风花雪月,都匆匆地装进了信封里。
岁月是把无情剑。它将人生岁月斩成两截,又残忍地把寄给青春的信挑开。梦中景宛若眼前,蹉跎事却成了永远。家乡那个美丽姑娘,你嫁给了谁?刚当兵时的老班长,你现在何方?曾经的老战友,是否还在故乡?这一场尘世的烟花,好美,好短,好迷人。心可以驻足,爱可以恒久,但时光不会停留,血染年华泪成行。
倏地就想起三毛那句话:“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
是啊,我们曾经年轻,但现在已不再年轻;还没来得及认真年轻,已经来到了人生这场马拉松的后半程。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我们曾经错过美好的人生季节,也忽略了一处处的风景,再不认真地老去,剩下的,只能是一声长叹。
过一种恬淡的生活,让我们的心灵归于宁静。心若无家,便没有地方可以栖息。年轻时功名浮躁,物累心烦,难得是清欢。把原本的快节奏交还尘世,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节奏且慢、且慢。多想想那些开心的事,不必翻箱倒柜寻找忧烦。觅一处清幽,借宝灯烛盏,手捧一牍闲卷,细细品,轻轻念。不必得去中流击水,可以到公园打拳。不必急急赶路,信步走、随意看。借佳月当今夕,约老友二三,临窗凭风,布棋小饮,叙情聊天。打开人生相册,忆忆往事,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世界这么大,一定要看看。人生本就是一场旅行,没有旅行的人生,也就成了不完整的人生。春看繁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心中若无烦恼事,便是人生好季节。江南的雨,塞北的雪,东部的海,西边的山;观波涛汹涌,看重峦叠障,赏层林尽染;踏小桥流水,随云卷云舒,听渔舟唱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浅踏山河,遍访五洲,东临碣石观沧海,感怀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做一个温暖的人吧。让时光于山野间开花,让浑身散发的气息都溢着芬芳,用淡定的自若,温暖尘世的薄凉。聚散离合,都是缘;凡尘中的人和事,俱是云烟。走着走着,人就老了;走着走着,人都散了,且行且珍惜吧。眼前的,便是最好的。知恩当图报,一笑泯积怨。你所爱的,不一定要得到;你付出的,不一定会有回报。相见即欢如平生,给彼此一个拥抱。如此认真地去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