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让
谦让(微型小说)
胡老木这几天可被他的家人骂得像个狗熊一般,抬不起头来。可他却毫不放在心上,不就是个低保户嘛!
第一次,他的老伴也还能够理解,儿女们还表示称赞,邻友们都竖起大拇指,老胡可不木啊!在评低保户这个关键时刻,还懂得谦让!
第二次,老木的家人就有点生气了,尤其他的老伴脸上都能堆起乌云来,闪电都已从乌云的缝隙中射出来了,怒火都已烧红了乌云的边儿,一些和他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表示了遗憾。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共产党员嘛,值得那么傻吗?
第三次,人们还是把票投向了他,他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他既没去向那些组长、代表打招呼,拉票,又没有高人一等的地位,权威,可人们依然把票投向了他。
然而,他又把名额让给了隔崗的王大叔,因为他一家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已身患糖尿病,高血压,还又没有什么特长。一个儿子在外打工,由于书读得少,技能差,一年下来也不过两三万元。媳妇在家带两个孩子读书,挣不着一点钱,倒还要一天花去两三元。这低保给他也是应该的。
而我老木虽然也患有高血压,风湿性的关节炎,但总比他的身体结实。尽管老伴做了乳腺癌切除,现经过化疗,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儿子在外工作,媳妇当然也要带孩子,只是要兼顾两家老人的一些生活料理。更何况我老木是共产党员,在评低保,贫困户时不表现表现,还等到何时?更何况我老木已老矣,既不消谈做什么优秀事迹,更不可能像当年那样当个生产队长,冲在生产第一线,为国家,为社会创造物质财富!现在面对着几千元的照顾,做点谦让也算是保持一个党员的本色吧!
还有第二次让步的刘大嫂,她是中年丧夫,人生三大不幸的遭遇者。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晴天出去一身汗,脸晒得像个高粱粑,雨天回家一身泥,好像条鲤鱼游回家。生病了也无人抚慰,夜深了,只能在梦里和死去的丈夫对话。醒来也只能在孩子们头上出出气,训劝做人的道理。
虽然刘大嫂也想找个人帮撑一下,但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特别是那些有点出息的单身汉,他们都不想找个带拖油瓶的。而那些矮麻杆,她又看不上。就这样,她的那些美好时光都被烦闷苦恼之刀刮去了娇媚的面容,如今已是徐娘半老,外加满脸皱纹,还有一身疾病。三高占两高,还有可怕的角膜炎,类风湿关节炎……
尽管刘大嫂的儿女都很争气。女儿上大学,儿子读高中,这每月的生活费也得一两千元。即使她的儿女们再节省,也需要千儿八百的,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到哪儿去筹措呢?况且她也是个“睁眼瞎”,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在家也只能养个一两头猪,三四只羊,十几个鸡……
因此,当代表们把票投给我时,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况且,人心都是肉长的,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也应想想别人!一个人只要还有点能力,外加好手好脚的,却不知道羞耻的争那低保户,贫困户有意思吗?人之所以胜过任何动物,关键是人有自尊心,能用双手创造物质财富,况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有的人一生都靠国家照顾,他活着有什么光彩呢?国家虽然现在富裕了,强大了,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搞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要用钱,维持十三亿人口的吃喝拉撒要用钱,维护世界和平要用钱,还有……
胡老木越想越觉得自己并没有错理,至于老伴的生气就让她去生吧!只要自己找对致富路子,并且勤勤恳恳的劳作,几千元钱不也能很快挣到吗?
胡老木忽然想起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故事。那是他从前的一个好朋友,本来他很勤劳勇敢,也很厚道。但因为最近评低保户,而他没有给他提名,他便记恨在心。
那个朋友叫铁公鸡,凡与他共事,他只能进不能出,如果谁要他出了几根毫毛,他必须翻好几倍的收回去,否则他就不依不饶。比如邻友出门打工总给他带回一些好吃的东西,他就笑得合不拢嘴。而邻友的孩子到他家去玩,看到他家客厅的茶几上摆有苹果,便想要一个吃,可是他将苹果掂量来掂量去,最后选择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苹果给那孩子。又如他家有喜事,人家给他送礼都是大大方方的,而他在还礼时,不是加一点,而是少一点,最多也是等价交换。因此,他在乡里乡亲面前,也就抬不起头来,有的人干脆不客气的叫他铁公鸡。
本来这次低保提名也是村两委做了一番调查摸底才定的名额,虽然胡老木是一组之长,有点话语权,但也不能只顾本组一个小天地的利益,而不拥护公平、公正的原则,所以他没有帮要他铁公鸡的名额。
不知是谁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铁公鸡,铁公鸡便上门和老木吵了一架,从此胡老木也就和铁公鸡断绝了朋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