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我们都该有内在的天气(散文外一篇)
一、自若
随一条山径,花迎鸟语,云送风清,走得优游自若;随一首诗词,温软细腻,婉转流丽,美得怡然自若;随一颗喜悦心,优游自在,清净明了,活得晏然自若。
求得这样的境界不易,因为人一生,难的便是“自若”两个字。
见过自若的人,其眼中仿佛有清流,衣上有花香,举止端雅,笑意安然。就连穿的衣服,也是相配得体。就像在某些古装剧里曾看到的乡间女子,身无华衣,哪怕只几个镜头,却让人过目不忘。
我相信,即使钗荆裙布,却不失本真,一派自若颜色,这样的女子,无需粉脂弄色,却身随蛱蝶。
自若多好。自若是心境上的一条小径,走的人,沿途能相逢所有的美好,成为你喜悦同路的知己;自若也是心上的一间屋,住着花枝与明月,也住着往事与诗,你于其间或坐或卧,得一份从容,一份知足。
为人自若,心便如山溪蜿蜒,穿花绕树,清亮喜人;处事自若,人生便如清风徐来,递香送爽,舒适宜人。
两个人之间的自若,最曼妙。像蜜,一起开花,一起蝶舞蜂喧;也像一段慵懒光阴,不用做什么,单单腻在一起,逛几个小店,吃一点小吃;更像一杯茶,能彼此相知相交,静默而不相离。
一天夜里,好友在网上发一首小诗来:莫道纷扰多,独爱田园乐。渴饮幽溪水,醉卧斜阳坡。原来他和几位诗友正在讨论一人作的诗,主要集中在“醉卧”二字上。
有人提议将“卧”改为“倚”,说“醉卧”,那就是一副酒鬼的模样;“醉倚”则类似于酒仙,有点小风骨。而且“倚”更矜持,比“卧”优雅。
我倒觉得“卧”更传神。醉了就是醉了,身醉心醉都是醉,“卧”便更显自在,随意,更符合整诗的意境——这才是田园,这才是人到田园后的放松与惬意,放下一切,人山共卧。
花自若,开的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光阴;茶自若,杯盏里盛的,一定是曼妙的禅意。
看花喝茶的人,因自若,才看得见光阴的故事,闻得出禅之香。“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是妙谛”,这就是自若啊。
所以日常中,走走路,不再急于到达;翻翻书,不再有功利;见见老友,不再带世俗。只是那样自若地看路上花树,读几句书中古诗,与老友续一杯茶……
人能自若,心神逍遥。出门便是桃花流水,白云深山;归来即是一方明几、一书旧卷。
心中要有那么一个地方,或是山水画卷,你的足音是深邃的墨,点染一点青,一点白;或是远方和诗,你明明到不了,却仿佛去了又去。
心中总该有这么一个地方,你来去自若。那里——溪响松声,清听自远;竹冠兰佩,物色俱闲。
二、我们都该有内在的天气
今天只读诗。
“开卷古人都在眼,闭门晴雨不关心。”抛了杂念,弃了欲望,只留清心、喜悦。清心与诗相约,喜悦走在诗行里。
唐朝的一只酒杯,李白倒了一盏花影,你说不醉不归。总有那么一次,读一首诗的时间,有人看你笑,醉在你的酒窝里。你的酒窝里,是他带来的,一生的好天气。
我相信,一首诗,就是我们内在的一种天气。
“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一分清幽,一分陶然,自成天气,然后做自己的隐逸之士,尽得闲适雅趣;“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一杯一水,甘霞芳泽,也是一种天气,奉茶怀旧,娓娓叙话,人已到豁达之境。
今天只看花。
心中有荷的人,一池疏雨是诗意的天气;心中有梅的人,疏影暗香是气质的天气。看花,仿佛就是看自己的内在天气。十里荷花,三秋桂子,人生的好花天,自珍重,自怡悦。
每每看到那些喜欢花的人,种花插花,面容和悦宁谧,便心生感动和温暖。世间的那些纷纷扰扰,仿佛都被花香抹掉,只留着一脸的好天气。
做个喜欢看花的人,荷风送香气,流水空山有落霞,人生的天气预报会为你播报,天天是好花天。
今天只怀念。
怀念往事,怀念青春,怀念你,怀念是一个人最美的季节。有些美,哪怕只那样看看,内心安详,面若桃花,就让人美得难言语。
就像在某出戏里,有好看的男子女子,就好。看他们在一幕戏里,春风十里,梨花带雨,那么用劲地爱,爱到白雪皑皑,仍红妆不改。也许,我们看的,是自己的某一场,永不褪色的青春啊。
终于还是走到了怀念的季节,青春在心里,便成了一个人内在的天气。有时风有时雨,风敲径竹,雨润窗花,总有相忆欢;有时晴有时雪,晴是他的微笑,雪是他的纯情,总有相惜情。
落笔款款,清风徐来。青春的笔记本里,开篇就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和一场与你有关的天气,美丽的天气。
我们都该有自己内在的天气。人一生,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吗?不,即使岁月的风,摇落光阴的花朵,命运的霜,冻伤往事的唇语,我们都不能辜负一朵花向媚而开,不能辜负一片月光摇小船而来。我们有自己的天气,请草木铺笺,请花香落笔,告诉你,心有美好,清风明月播报,内在天气,初心晴好。
我一生的内在天气,都被珍重记录。那一日,花影婆娑;那一年,风光旖旎;那一世,光阴柔软。不再畏惧,从容微笑。
在我的内心里,总有那么一场花事,一片风光,那么一个你,是一生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