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怎么还洗衣服呀？”走村串户的村妇女主任来到王大娘家不由得大叫一声。
　　 “习惯了。”王大娘抬起头，两手仍在不停地揉搓。
　　 “习……习惯？早该享清福了！”
　　 “唉！不知是哪辈子做了孽。”
　　 “来，我帮你。”村妇女主任卷起了袖子。
　　 “这咋行。快坐下歇着。”
　　 妇女主任一边帮忙，一边拉起了家常。“您老今年80多岁了吧？”
　　 “83了。”
　　 “儿媳不洗衣服？”
　　 “她说上班很累。”
　　 “儿子也不洗？”
　　 “唉……那天我感觉不舒服，叫他洗衣服。他说‘你在家闲着还让我洗？’当时把我气的差点儿缓不过起来。”
　　 “奶奶，我屙屎。”
　　 “快。”老人拉起孙子去拉厕所，村妇女主任也跟了过来。
　　 “还带孙子？”
　　 “很淘气的。整天跑来跑去，追得我腰酸背痛。不想走了还要我抱他。”
　　 “大主任咋有空过来。”妇女主任响亮的嗓音惊动了邻居大嫂。
　　 “他大嫂呀，你看，王大娘有带孙子又洗衣服。”
　　 “你还不知道吧，洗刷做饭拖地板，样样家务都是她一个人干。那小两口回到家就坐在电视机前。还叫老娘把饭菜端到面前。更可恶的是，他们买了零食还要背藏着老娘吃。”
　　 “真有这事？”
　　 “习惯了。”王大娘弯腰给孙子擦屎。
　　 “可别说我来过，要不，又要挨骂了。”大嫂一溜烟出了院子。
　　 晚饭时，妇女主人又悄悄来到王大娘家。电视画面上，足球赛如火如荼。儿子半躺在沙发上，时不时发出憨笑。一边的茶杯里，袅袅升腾着热气。另一边的娇妻，不时地抚摸着他的黑发。王大娘一碗一盘地把饭菜端到他们面前。小孙子追着老人时不时发出尖叫。妇女主任给大娘递个手势转身离去。
　　 “把老人当保姆吗？”妇女主任与王大娘的儿子单独会谈。
　　 “习惯了。”儿子毫不避讳。
　　 “这样的习惯必须改！”妇女主任的语言不容置辩。
　　 “老年人要经常活动一下筋骨，就像一台机器，长时间不用时会生锈的。”
　　 “这叫什么话？”
　　 “你说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家事，希望你少管！”他甩手离去。
　　 “我管定了！”妇女主任径直走向村部。
　　 “李支书，王大娘家的习惯必须改变。”
　　 “说说看。”
　　 妇女主任详细介绍了他在王大娘家的所见所闻和王大娘儿子的情况。
　　 “哼！太不像话了！”李支书站了起来。“王大娘老来得子，视儿子为宝贝。”
　　 “你看这样行吗？”妇女主任轻声给支书献计。
　　 “王大娘同意吗？”
　　 “她的工作我来做。”妇女主任拉住了王大娘的手。
　　 “能说通吗？”王大娘有些激动。
　　 “包在我身上。”
　　 接连两天，王大娘不见儿子的面。她用试探的语气给儿媳说：“我想去敬老院。”
　　 “去就死在那里，永远别回来！”儿媳硬着脖子走进了卧室。王大娘轻轻抽泣着。
　　 “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供你吃供你穿，还不满足？砍块板敬着你？”
　　 王大娘卷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头。
　　 一辆小车停在了大门口，妇女主任拉住王大娘说：“大娘，准备一下走吧，车在门外。”
　　 “去哪儿？”
　　 “敬老院呀！”
　　 老人微微一笑，忧愁和恐慌立刻又挂满脸膛。
　　 “快走吧。”
　　 老人擦了一把眼泪。
　　 “三八”妇女节晚上，王大娘正在观看敬老院安排的娱乐节目，儿子突然站在了身边。
　　 “妈，快跟我回家吧，我们三天都没有做饭吃了，脏衣服也存了一堆。”
　　 王大娘拉住儿子说：“这里有人做饭，也有人洗衣服。你快去找院长说说，也搬过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