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青春】迷失青春的女孩(中篇小说)
黎丽离家出走了。当桃子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正在马路上跑步。我刚开始跑,远远没有完成预期的运动量,但是桃子在后面一遍遍地叫我,我不得不停下来。
这是夏末的季节,因此汗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擦着额头的汗,询问桃子有什么事情。
桃子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说:“桔子,你还有心情跑步?你不知道黎丽离家出走了吗?”
“什么?”我听后吃了一惊。我从桃子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担心和焦虑,她脸上洞悉一切的神色甚至有些怡然自得。
但是我开始感到深深的不安与担忧,不仅因为黎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我的母亲与她的母亲年轻时曾是密不可分的闺蜜。
记得那天下午,我把桃子介绍给黎丽认识,黎丽友好的和桃子握了手。事后黎丽却对我说:“桔子,虽然桃子是你的表妹,但她性格太张扬了,不像你那么宁静!”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讶异。黎丽和桃子见面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出了桃子的秉性。
我不知道黎丽为什么会离家出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透露要离家出走的想法。黎丽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部队的干部,他们很重视对黎丽的教育,黎丽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黎丽的父母早就为女儿铺好了路,他们建议她考军校,将来和他们一样做个光荣的部队军人。
我很羡慕黎丽,想象她穿上军装的样子,那一定是军姿飒爽,青春飞扬。
眼看暑假要结束了,学校即将开学,但黎丽却不知所踪。我想不通,黎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
当我与黎丽、桃子走在街上,人们把目光投向最多的人是黎丽。她高挑纤长的身材,美丽绝伦的脸庞令人不由驻足多看几眼。而她那摇曳的长发、扬起的裙角则令人浮想联翩,那无限的青春活力仿佛美丽的春风般扑面而来。
桃子常嚷着要减肥,可她的体重像夏天的三伏天,只有上升没有下降。我既不像黎丽那样高挑,也没有桃子那么胖,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朋友们都说我平凡得没有90后的个性。
黎丽身上有着女孩子最美好的一切,青春靓丽,貌美如花。我和桃子很羡慕她。但是桃子总用充满妒意的眼神注视黎丽,而我只是欣赏黎丽美好的外表。
我反复拨打黎丽的手机,得到的永远是关机的提示。我登陆QQ,翻看微信,也找不到黎丽的消息。
这时候我想起了黎丽的父母。黎丽离家出走了,她的父母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现在去她家拜望一下是非常必要的。
黎丽的家在部队大院里,大院门口站着两个不苟言笑的士兵。当我走近门口,一个士兵突然站在我面前,用手职业的做了一个阻拦的姿势——他礼貌的请我出示证件。
我说我没有证件,是来找人的。士兵就让我去传达室登记,传达室的一个值班军官看了我的身份证,并让我留下姓名电话,才放行让我进家属区。
以前去黎丽家没有这么麻烦,那时我跟着我的母亲一起。母亲通过黎丽的母亲办了一张部队的通行证件,因而我们每次都畅通无阻。
今天我来得匆忙,忘了跟母亲拿证件。我走进了熟悉的单元,黎丽家住在12楼——我母亲说,通常部队的房子,楼层越高军官的级别就越高。黎丽的父母都是部队的领导,住在高层也不奇怪。
我揿响了黎丽家的门铃。黎丽的母亲为我开门,她一看见我就拽住我说:“桔子,你来了?你知道丽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跟你提过要这件事吗?”
我说没有。黎丽的母亲带着哭腔说:“这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叫我怎么办那!”
我安慰着黎丽的母亲,开始打量客厅,这才发现客厅乱糟糟的。沙发上堆着衣物,并且七零八落;墙壁上一排美丽的装饰画全部歪斜,歪斜的角度各不相同,而黎丽父亲面部的表情就像毕加索的画一样难以捉摸,他带着一丝烦躁听着我与他妻子的对话。
我问黎丽出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黎丽的母亲说只有手机里留下的一条微信,并打开手机让我看那条微信。
那条消息是这样的:妈妈,对不起!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我终于决定要离家出走!你和爸爸对我很好,但你们并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请原谅我,这在你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荒唐的,可我绝不是心血来潮!请你们不要找我,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从微信上看来,这是黎丽是蓄谋已久的计划。我暗暗诧异事先她竟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给我。黎丽的母亲祥林嫂般重复着她对女儿如何如何好,她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留下那样的微信消息,这个消息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我除了说一些安慰的话,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就算是安慰,我都感到自己的安慰空洞而没有意义。我离开黎丽家后头脑中是一片混沌,我只想快点回家。
我翻出手机,查看联系人,找出认识我和黎丽的朋友,一个个拨过去询问黎丽的情况。但如我所料,黎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我是一无所获。我不禁想到,我做的这些事情,黎丽的父母也都做过了,如果有消息,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
这件事情我始终摸不清闹不明。据我所知,黎丽没有交男朋友,即便她陷入情网也不必离家出走那么极端。她周围的朋友都是我们都认识的,大家很喜欢黎丽,不可能挑唆她离家出走。
我的母亲得知黎丽离家出走的事后,成天唉声叹气。她不解地说:“丽丽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她凡事都说“好”,真正让她说好在哪里,她就哑口无言了。
正当黎丽的父母准备报警时,他们意外发现家里的存折上少了几万元,情况查实后,他们的一颗心掉入深渊——正是黎丽取走了那笔不小的数目。
新的情况让黎丽的父母陷入了新的忧虑。他们的忧虑凝结在脸部的皱纹里,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他们不确定女儿是否平安,身上带着那么多钱,相貌又好,这些都是影响安全、不稳定的因素。而我认为像黎丽这样的女孩原本就有很多不稳定的因子。
隔天黎丽的母亲发现一张丢弃的志愿表格,原来黎丽不动声色的改了高考志愿。她没有报考军校,而是考了首都的艺术院校。黎丽的母亲恍然大悟,她回忆起最近家里频繁的争吵,黎丽表示不想读军校,但是她的父亲坚决反对黎丽报考艺术院校。
黎丽说:“爸,我有自己的追求,我喜欢艺术,我的梦想是做像范冰冰那样的女明星!”
“什么女明星?你疯了吗?”她的父亲气得暴跳如雷,“你这个梦想不切实际,女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
“爸,我请您尊重我的选择!”黎丽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父亲皱眉注视着女儿说,“做军人多好,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反正,我对当兵没什么兴趣!”丽丽撂下了这句话,就赌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样的争吵每天都上演几次。黎丽的母亲开始劝说她的丈夫,但是丈夫坚持己见,不愿让步。
为了挑战父母,黎丽选择了离家出走。其实她只不过是提前去首都参观一下报考的艺术学院。黎里的父母得知了女儿的情况,便放弃了报警。
事实渐渐浮出水面,但黎丽是不得已还是愤然出走,只有她的父母了解真相。这件事一开始像隐藏在树下的阴影,现在阴影不见了,只剩下家庭的矛盾。
开学后,我和桃子在师范学院上大一。有一天我在球场打网球,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我起初没在意,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有理会。但是那个陌生来电一直锲而不舍地打来,我犹豫了一下,接听了。令我惊讶的是,电话是黎丽打来的。
“嘿,桔子,你好吗?”手机那头想起了久违的声音。
“哦,是你啊,丽丽!”我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北京啊,是艺术学院!”黎丽愉快地说,“家里终于投降了,你也应该知道吧!”
我“恩”了一声,埋怨黎丽事先不露一丝风声。
黎丽抱歉地说:“对不起,桔子,我本来想和你商量的,但是怕连累你,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我说,并真诚的为她感到高兴,“祝贺你考上了自己喜欢的艺术学院!”
黎丽感谢了我,挂了电话。
第二天是周末,桃子邀我去游泳。我说我是旱鸭子。桃子说不会没关系,游泳馆的师哥会教的。我一听不由暗然失笑,游泳馆的师哥很帅气,桃子大概又是发花痴了!
其实我、黎丽、桃子完全是三个不同类型的女孩。桃子是那种咋咋呼呼的女生,学习马虎做事急躁;我的性格沉稳文静,平时比较沉默;而黎丽热爱艺术,崇尚精彩的明星生活。黎丽参加过模仿秀,取得的成绩还不错。前两年的时候,她还欲参加超级女声,但是当时学业紧张,在父母的反对下她放弃了报名——这一直是她的憾事。
我仿佛看见黎丽美丽的倩影出现在艺术学院的校园中,她青春的面庞在阳光下格外灿烂,她将带着她的艺术之梦飞向玫瑰色的艺术殿堂——而她出众的五官和完美的身材就是她走向成功的资本。
其实我也很爱艺术,但我却一无所长。我跟黎丽不同,我喜欢自己将来的职业,做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我爱教书,更爱孩子,我想象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在我的教育下茁壮成长,这种喜悦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描述。
不过黎丽的行为太过极端,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大胆和不顾一切。她有个性的举动正反映了像她这样一个妙龄少女的真实想法。假若不是她的父亲以绊脚石的姿态出现,那么她追逐的艺术之梦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美丽的梦想人人都有,可谁知道黎丽为此竟离家出走?万一她的父亲仍固执己见,她该何去何从?她势必会同父亲据理力争,结果只能一方妥协:不是她,就是她的父亲。如果当这一切都已成为遥远的往事,黎丽和她的父亲回忆起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我最清楚,我在心里默默祝福黎丽,希望她今后一帆风顺,能早日达成她的明星梦。
学校开运动会,我和桃子都参加了田径赛。我跑完后,看见桃子胖乎乎的身体在费力地跑动,我不禁想起以前和黎丽跑步时的情景:黎丽伸展着双臂轻而易举的夺冠,她跑步的姿势挺拔优美,如舞者舞蹈一般。黎丽将她矫捷的身姿、美丽的容颜全部倾注在她热爱的艺术之路上,她像海绵吸水一般吸取老师教给她的知识,她带着满腔的热情开启了追梦的旅程——这就是黎丽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原因。
大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我和桃子已经读大三了。桃子已经交了一个男友,是她同系的师哥。而我还形影单只,在我的心里,并没有要交男朋友的想法。桃子笑我装纯情,她怂恿我在毕业前赶紧找一个男友,哪怕是备胎。
“上了几年大学,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你不觉得可惜吗?”桃子提醒我说。
“你们现在哪是谈恋爱啊,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我不赞同地说。
“这算什么,”桃子不在意地说,“宿舍里就你一个是孤家寡人,你都成了‘古董’啦!”
我并不在乎别人笑我是不是“古董”,我觉得做一个“古董”没什么不好。当我享受做“古董”的日子时,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黎丽从北京回来了!
黎丽怎么会回来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现在不是寒暑假,而是上学的日子。周末,我回到家,母亲告诉我其实黎丽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黎丽的母亲直到现在才告知我的母亲。
我很吃惊,我想即使新闻播报今天出现日食、月食也不会让我这么惊讶。
“为什么丽丽不告诉我她回来了?”我惊异不已地问母亲。
母亲低声对我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黎丽在北京的艺术院校读书时,起初很发奋,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社会上的青年,就彻底变了。他教唆黎丽干了很多违法的事情,黎丽受不了诱惑就堕入了深渊,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母亲又说:“像丽丽这样的女孩涉世未深,哪里经得起物质的诱惑和那个青年的挑逗?”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了!我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就算是地壳崩裂,日月相撞,也不会令我这么惊讶!完美无暇的女孩黎丽怎么会有这样毁灭性的转变?我坐立难安,日夜难眠。回想以前和黎丽在一起的日子,我在学校上课时精神都无法集中。我没有留意到这时候有一个男生对我产生了微妙的爱慕。
那个男生姓林,我们都叫他林子。虽然都是一个系的,但是我和林子并不熟络,平时很少聊天,但互相印象还不错。因为林子是学校著名的学霸。
林子有一次帮我拿过快递,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流。后来他开始关心我,我也察觉了。但我们就像距离不远的两棵树,彼此观望,却始终不曾靠近。
傍晚打热水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水瓶打破了,正巧林子经过。他帮我处理干净,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望着他,突然有一种向他诉说一切的冲动。
于是我将黎丽的事情告诉他,他静静地听我说完,才说:“桔子,你是为你的好朋友感到可惜,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她,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
我点点头,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自那天后,我们的往来频繁,林子理所当然的做了我的男朋友。我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说因为我比别人都单纯,学习又好,他喜欢爱学习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