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故事】回归大海(诗歌·外五首)
1、接近死亡
最后,我还是喝了那碗酒
喝那碗酒的时候我已没了忧伤
喝那碗酒之前,我用最快的速度
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我剑眉龙眼,额骨突出
出生时就被预测了不平凡
剪断脐带后
天生异象,大群的鱼逆流而上
我想,我的失败归因于两个字——妥协
就像一开始,我立志要做名武将
后来,却成了著书立说的文臣
总想着这样也好吧,可以留名青史了
却不知,正因如此
才更接近死亡
2、陷阱
你不懂我的悲伤
所有的证据都有确凿的指向
从反对我的那一刻开始
我就成了网中的鱼
越用力挣扎
越接近死亡
3、假象
红灯笼挂起的地方
并不一定酒色生香
倒退的船舶也未必是风的指向
说书人讲故事,点到为止
细枝末节留给听书的人想象
我敢说,以眼睛判断是非的人
未必比耳朵听来的人高明多少
而所有的事实
都潜藏在故事的背后
等待发掘
4、茶与人生
吐掉口中的茶沫
就像吐掉了鲠在喉中的鱼骨
吐掉一条鱼的前生今生
吐掉一个童话
吐出一个寓言
从翻开一本书开始
阳光站满屋子的四角
与阳光并肩而立的
是那些风声
和读书声
茶还是那杯茶
只是泡茶的水改变了颜色
沾染了茶的味道
那些茶叶像水中的鱼
游着游着就沉到了杯底
沉出了一个人动荡的、起伏不定的一生
5、鱼的故事
从出生到死亡
鱼会经历怎样的劫难
又会在哪一个渡口落入渔网
太多的疑问来不及问清
翻开每一页鳞片
上面记载着一条鱼的欢乐和忧伤
当满足了人们的口腹之欲后
谁还会记得鱼的曾经
当鳞片也沉入江海
一条鱼就此消亡
而鱼的故事,会在下一条鱼被捕捞时
重新开始
6、回归大海
从决定回归大海的那刻起
风就调整了方向
我劝说每一条鱼,拒绝逆流而上
我告诉他们
越远离大海越接近死亡
可还是有鱼进入了湖泊,进入了浅滩
宽广的陆地和丰沛的水草
不过是渔夫使出的障眼法
可怜的同胞们啊,切勿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