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你的温柔(散文)
你的温柔,从来不是留给最熟悉的人。
你的温柔,从不为身边的人留驻。
我见过你的温柔。在你低头呵斥她不能摸冷水时,在你与不熟悉的人打电话发出笑声时。你的温柔,那么明亮,恰似掌心一滴水滑落,柔弱,细腻,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从小我就喜欢跟着你,准确地说,是崇拜你。
你有你的骄傲,你是父亲一世的欢喜,你的降临,如一滴久旱后的甘露,滴在父亲心头,他那么欣喜地笑了。
你常说,你不懂父母。你说,他们真是奇怪,你说,你弄不懂他们的心思。
说起父母,你一脸茫然的表情。好似阴天下的雾,看不透,也猜不透。
你说话时,我就这样微扬着头看着你。我不说话,也不完全沉默。
我听着你的声音,想着你的温柔。
怎么说呢?你的温柔,是林徽因笔下的人间四月,温暖,却不过分浓烈。
我和你不同。人生的路上,我和你,基本上背道而驰,我们走在相反的路上,越行越远。
不同的个人经历,让离得很近的我们,有了不可越跃的鸿沟。
在生活里,你是一个披上光芒的人,你的霞光,是春天美丽的霞光。
我的呢,我是一个安静得可以被人遗忘的人,我很安静,又热情似火。而我的热情,似乎只为熟悉的人绽放。
从小到大,我一直追逐着你的光芒。你的成就,是我无法企及的光。而我,一直是你光芒照耀下不被人记起的第二名。
就像你说的,高考永远只记住状元,而高考的第二名,是高考场上最大的失败者。
这是你知晓高考成绩后对我讲的。我想要安慰你,却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我自己,一直是跟在你后面的最大失败者。我不也过得很好吗?所以我决定让你自己消化。
这是我的原则。我无法安慰一个人,我只能在他需要时默默地陪着他。所以,我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你把伤痛倾诉给别人,获得了你想要的温柔。于是你的柔情,送给了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友人。
我知道,我们的人生注定不同。
你常嘲笑我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你笑我的人生总过着你不屑一顾的生活,你笑我的梦想总是带着幻想。我不申辩。不是因为不屑,是因为我有自己的价值观。
有时我甚至很庆幸,庆幸我不是被关注的那一个。
每次凝望着你的人生,我都觉得有那么多的不自由。但我能理解你的追求。你的生活,不仅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更有柴米油盐的现实。
然而,现实如你,你不懂我的追求。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是因为仰望着你的星辰,我才发现你追逐着的,是我所不需要的。
卢安克说:“?人类大部分的苦都是因为期待的存在。其实,在人生中不存在任何必须的事情,只存在不必要的期待。没有任何期待和面子的人生是最美好和自由的,因为这样,人才能听到自己的心。?”
两年前,我对生命有太多的期待,我期望我是父亲眼里的那一个,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可以超越你,于是我过得痛苦不堪。因为你的高度,是我无法超越的虹。
直到我发现了自己的喜好,我才发现,不走别人的路,其实可以走得很自由。穿的鞋不同,又何必强求自己穿上别人的鞋赶路呢?
我不再追逐着你的脚步。
药庆卫说:“人最大的慈悲是给生命一个救赎的机会。”
我走了不同的路,开始变得孤单。然而,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如今,我们重又聚在一起,十几天的相安无事,敏感的我发现,我们的世界,终究还是隔了万水千山。
你把温柔留给别人,把悲伤留给我。
你对我的忙碌,对我的需要全都不管不顾。
你忙着回网友的评论,你忙着低头看手机,你忙着训斥毛仔的过失,你忙着不值得去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不理解你,就好像你不懂我一样。
我吞下你莫名的火,我漠视你的不理会。
你的温柔,是我眼底的风景。但它不属于我。
你笑着对我说你与网友的评论回复,你说着别人的故事,我听着,却似一种来自远方的记忆。
怎么你的温柔,从来都只是我眼前上映的无声片呢?
彼时的你,也曾对我温柔似水。长大后的你我,依旧是同一屋檐下的鸟儿,却不再是旧日熟悉的彼此,有着熟悉的笑容。
只是我的脸上,却始终画了笑。
我不忍心对你生气,现实的无奈让我知道这份感情来之不易,因为再怎么陌生,我们也是一家人。
所以我的眼里常含了泪水,有不舍,更多的是释然。
这不就是长大后的你我吗?彼此开始不理解,彼此开始陌生,却始终割不断血浓于水的情。
恰似那低头一瞥不胜人间的娇羞。你的温柔,是远去的笙箫,一舞人间的清凉,却在我的世界,幻化成无声的黑白影片。
渐行渐远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