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代。
　　 地点：鄂西北边陲深山磊谷乡。
　　 人物：商伊敏，女，三十多岁，磊谷乡农商行营业人员。
　　 石望富，七十岁，磊谷乡村民。
　　 石秀丽，十五岁，石望富孙女（聋哑）。
　　
　　 【布景：层峦叠嶂，水秀山青。山乡小镇显乡农村商业银行一角；舞台偏右处为营业大厅，柜台外置放一台自动存取款机。
　　 【早秋一日傍晚时分，雨后初霁之时。幕启：播放《小苹果》乐曲，商伊敏随着音乐节拍，用拖把擦拭营业大厅地板。
　　 商伊敏：（乐曲停下，放下拖把）上半天大雨下不停，傍晚雨歇间多云。大伙晚饭进食堂，该我轮班拖地平。地板擦洗明如镜，抬手拉下卷闸门——
　　
　　 【石望富拄着长杆子旱烟袋、伴着提篮黄瓜的聋哑孙女石秀丽上。
　　 石望富（用烟袋杆子直插进卷闸门底）雨后山路像滑冰，爷孙赶路到乡镇。叫一声领导莫慌经——不要关上卷闸门。
　　 商伊敏：哟——客户来了末班人。（旁白）嗨，走泥路的脚板要进门，刚擦洗的地板，又白费神啰！不过，话说回来，地板弄脏事情小，农商行接待顾客要热情。（拉起卷闸门）石大爷你老——好。
　　 石望富：（退转旱烟袋）谁说老好老好？老不好。老，满脸枯抽皮，头变葫芦瓢，牙齿不关风，耳朵像塞了毛，迎风落眼泪，走路像踩高跷……
　　 商伊敏：石大爷，我是问侯你好——
　　 石望富：是啊，十好几里下雨的山路难得跑啊。
　　
　　 【石秀丽接过拖把，蹲下，手捏拖把布条，擦拭爷爷鞋子上的泥巴。
　　 商伊敏：哎，石大爷耳背光打岔，你说坝，他说洼。（转对石秀丽）哟，小姑娘聪明又懂事，给爷爷脚上擦泥巴。
　　 石秀丽：（擦自己脚上的泥巴，只看着商伊敏的嘴巴动弹，自己没什么感觉）
　　 商伊敏：呵呵，小姑娘模样俊俏人不傻啊。
　　 石望富：可不是么，往年办事不要卡，实际上处处受憋卡；如今办事兴了卡，灵活方便不受卡。上个月，领导你们先帮我“掐筮”，硬是积德帮我补办掉了的低保卡。
　　 商伊敏：（忍俊不禁）石大爷，不是算命掐筮，是帮你挂失！
　　 石秀丽：（提起小竹篮，对爷爷示意，比划送黄瓜）
　　 石望富：是啊，你们掐筮，我不背时，照领低保我又有钱花。所以，我专门谢谢你们一篮子嫩黄瓜——领导啊，这时候了啊，你的肚子也饿了，（盛情地）先请吃根嫩黄瓜——
　　 商伊敏：（盛情难却，吃一口黄瓜）嗯，甜，好鲜嫩的黄瓜，这黄瓜甜得像西瓜。
　　 石望富：（同石秀丽进营业大厅）我这黄瓜啊，领导你可莫看扁，自家菜园子种的，不用化肥，绿色无煤炭、无污染，生态环保，我们村书记说，吃了这样的黄瓜，妇女计划生育保环……
　　 石秀丽：（坚决要商再吃黄瓜）
　　 商伊敏：（哭笑不得）石大爷，你的孙女咋不讲话呀？只管要我吃黄瓜。
　　 石望富：呵呵，是我这当爷爷的命运像苦瓜，又当爹，又当妈，把我的独生孙女抚养大啊。十年前，他爹出门打工被砸死在矿洞下，儿媳妇撇下女儿改了嫁；孙女儿读五年级上学期的时候，那次发三天烧，烧退了过后，就变成哑巴，幸亏眼睛还没瞎……
　　 商伊敏：（旁白）石大爷这些情况我还不知道，还真是亏了这一老和一少啊。
　　 石望富：领导啊，我今天晚半急火火赶来，就是为了孙女要进县城去读“特务学校”——
　　 商伊敏：（一惊）特务学校？县城里哪有特务学校啊？（恍然大悟）县城里有教聋哑孩子读书、学习的“特校”，不是特务学校。这真是洞庭湖里吹喇叭——哪里哪哟。
　　 石望富：我这耳朵顺风就听清楚了哪跟哪，领导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啊，乡政府搞聋哑儿童登记上报，县残疾联要发给孙女上特务学校的学费花，我是来劳驾你们给我孙女办一个进城读特务学校、方便花钱的卡。
　　 商伊敏：（旁白）原来，石大爷是来办卡的。这一阵，肚子饿得“唧唧哇哇”。虽然有一饿就胃痛的老毛病啊，还得给石大爷来办卡。（打开电脑）石大爷，我们现在开始说办卡的正题。
　　 石望富：啊，我孙女的大名字叫作石秀丽。领导啊，你莫慌问。我要吸袋旱烟把神提——（烟口袋里面掏烟叶末，按进烟袋锅，再掏出火机递给石秀丽）
　　
　　 【石秀丽蹲下要给爷爷点燃烟锅。
　　 商伊敏：（急忙阻拦吸烟）石大爷，我们这里是无烟大厅。
　　 石望富：啊，你说你害怕旱烟熏哪？
　　 商伊敏：（大声）石大爷，我们这里禁烟。
　　 石望富：是啊，是啊，旱烟没有纸烟快，一锅要吸好半天（仍然吸）。
　　 商伊敏：石大爷啊，您再吸的话，就要罚款！
　　 石望富：女领导你心肠善良啊，叹惜我们办事山高路远。
　　 石秀丽：（明白了商的意思，接过了爷爷的烟袋）
　　 石望富：（对石秀丽生气）个孙女子翅膀硬了，我吸烟你接我的烟袋杆，我吃饭你可莫接我的饭碗啊。
　　 商伊敏：石大爷，你孙女还不是成人，办卡得先用用你的身份证——
　　 石望富：我孙女除了耳聋嘴哑巴，还没有别的啥毛病。
　　 商伊敏：唉，石大爷耳朵真是大毛病！
　　 石望富：呵呵，明白了，明白了，办卡是要身份证（从怀兜里慢慢散开层层塑料薄膜，好半天才出现身份证）
　　 商伊敏：（旁白）万幸，石大爷耳背打岔，歪打正着，没有耽误办正经事（接过身份证，在办公桌钱坐下，开电脑打字。（普通话）请设定密码——请设定密码——
　　
　　 【石望富、石秀丽充耳不闻。
　　 商伊敏：（自觉好笑）我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爷孙俩一个是聋子，一个聋又哑，我还学说个什么普通话？看来，只能对石大爷加大嗓门。（对石）石大爷，办卡要自己设、密、码——
　　 石望富：夜壶掉把——没有提势，秀丽她妈是不愿意在我们家守寡，害怕一老一少拖累她。
　　 商伊敏：看来，和石大爷讲话得岔着说。大爷啊，你那儿媳妇道德水平差，讲良心，就不会对你们爷俩把手撒。
　　 石望富：啊啊，你是说——特务学校要对暗号码——我从小烟袋杆长个一字都不会写，一辈子到老没有文化啊。这个事情啊，我孙女儿一定有办法。（呵欠，懒腰，旁白）烟瘾来了，我到大门外去吸一袋烟去，该不会犯啥法（出门外）。
　　 商伊敏：唉，一个聋，一个哑，这这这——如何才能顺利办卡？（拍拍脑壳）哎，石大爷刚才不是说过，石秀丽还读过小学五年级呢。嘿嘿，有了，我试一试与石秀丽来个笔对话。（拿出纸、笔与石秀丽比划，纸上写出“姓名：”
　　 石秀丽：（接纸笔写）石秀丽
　　 商伊敏：（纸上写）你设个密码——
　　 石秀丽：（手势眼神示意不许偷看密码）
　　 商伊敏：（用双手捂眼，表示不看）哈哈，我不看你密码
　　 石秀丽：（写出密码654321递给商伊敏）
　　 商伊敏：（接过纸张，扩音器口令效果：请输入密码——请输入密码——）嗨，是我这会儿犯了傻，这爷俩如何听得见输入密码？（伸出手来，手把手教石秀丽输入密码，嘴上念叨）对，输入密码；好，石秀丽真聪明。好，再按确认，好，顺利完成！（竖起拇指称赞石秀丽，招手要石望富进门）石大爷，卡办好了，你说看存多少钱——
　　 石望富：身体衰败了，如今没种责任田。
　　 商伊敏：（旁白）我总结经验，和石大爷这样的人讲话，得岔着说相近声韵的话——石大爷，你孙女儿进县城是乘车还是坐船？
　　 石望富：啊呵呵，卡办好了要存钱啊？好好，先存上村委会支持的一千元——特务学校开学后，再去申请县残联。（从贴身衣兜里慢慢掏出个塑料纸包，展开）给你——
　　 商伊敏：（接过现金）我还应该教会石秀丽存款、取款才是。（拉石秀丽至取存款机前，手把手教练）来，先插卡，对，对，再输入密码，对，对，点存款，对对，放现金，好了，取卡，完毕。
　　 石望富：完了，完了……（忽然坐地如妇人般哭闹起来）天王爷呀，地王爷，女领导啊，你把钱让机器吃了、吞了要不得哟。（忽然站起拽住商伊敏）我的孙女要学费，这个事情你要负责哟……
　　 商伊敏：（哭笑不得）石大爷，你听我给你说——
　　 石望富：这个责任你莫想推脱！除非你能让机器把我们的一千元钱，再从机器屁股屙出来！
　　 商伊敏：（大笑，拉过石秀丽）好好，我教秀丽让钱屙出来——来来，插卡，对，输入密码，对，按取款两个字，对，等待——（机器出钱）现金出来了——
　　 石望富：呵呵，这机器还真能把钱吞进去装到肚子里，想啥时候屙出来，就啥时候屙出来呢——还真是个好东西。
　　 商伊敏：石大爷，你不再慌经了。
　　 石望富：我明白了机器的蹊跷就放心了。
　　 商伊敏：石大爷，我们农商行服务态度行不行？
　　 石望富：孙女子学费还是要机器吞进去到存。
　　
　　 【商伊敏拉过石秀丽再次到存款机钱存款。
　　 商伊敏：好，石秀丽存取过程熟悉（递身份证和卡片）石大爷，这身份证和办的卡，你老收拣好。
　　 石望富：（接过，展开塑料薄膜纸，慢慢包裹起来）多谢女领导，天不早，我和孙女还要赶紧朝回跑。（拉过石秀丽欲走）
　　 商伊敏：石大爷，再见，走好——
　　
　　 【石望富拉着孙女走走又转回。
　　 商伊敏：（自语）走了就走了，咋又转回来呢？
　　 石望富：哪里有你们这样的热心银行啊，不怕客户聋，不怕客户哑，不怕客户老和傻，我得从心底底下感谢你们——
　　 商伊敏：石大爷，你已经感谢了——这会儿我饿得很，真要吃你送的黄瓜。
　　 石望富：好，你吃着嫩黄瓜，我给你唱个民间小调听：
　　 商伊敏：好。（对幕内喊叫，大家都来听石大爷唱民间小调啊，台下的朋友们，我们一起拍巴掌，给石大爷鼓鼓劲——（率先带头鼓掌，台下观众一定会响应）
　　 石望富：那我就唱起来——（用民间《双探妹》调）
　　 （唱）唱一个山乡农商行，
　　 贴心服务很到堂。
　　 聋哑顾客来呀，
　　 同志哥，
　　 像小妹遇情郎，
　　 一片热心肠，
　　 是一片热心肠。
　　
　　 【石望富唱时，商伊敏和石秀丽同拍手打着节拍、扭秧歌步。唱到最后一句，石望富做搅退下蹲动作，商伊敏和石秀丽赶紧各挽他一只胳臂、架起造型，同说：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农村商业银行的同行，亲爱的男少老少大小客户——竹山县农村银行祝大家羊年新春快乐，大家都发洋财。再见！
　　 【剧终。